第十二章 系統的懲罰
9.38
金陵城清水巷外的雲水摟，素來是公子王孫最愛的雅集之地。
顧雲初臨窗而坐，神色淡淡，窗外已經是滿城飛花的柔和暮春，顧雲初坐在那兒，周身凜冽，沒有沾染上半點春意。
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
「顧兄。」
見是裴容書進來，顧雲初抬了抬眼，示意他在桌前坐下。
兩人相對而坐，一個白衣勝雪，一個玄衣威嚴，一個清雋，一個冷峻。
「裴兄是因為我和懷姝的事情，所以回了金陵，都不告訴我了嗎？」顧雲初十分少見的，用一種淡漠疏離的語氣跟裴容書說話。
顧雲初雖然沒有太關注朝中具體官員的調動，可是他連裴容書被調任為刑部侍郎都不知道，那隻能說明，裴容書在故意隱瞞他。
裴容書苦笑一聲，端起自己的酒杯，也不管顧雲初是否願意，徑自在顧雲初酒杯上碰了一下：「我都知道了，那日你剛回金陵，就在丞相府救了懷姝。她如果能在你身邊，被你保護，是最好不過了。」
顧雲初十分詫異地抬起眸子，仔細地在裴容書臉上掃視一圈：「你不是心儀於她嗎？」
這麼多年，裴容書自然知道顧雲初不喜懷姝，如今顧雲初突然要娶懷姝，裴容書不僅不奇怪，也不計較生氣，反而很欣慰的樣子。哪有把心愛之人往別人身上推的道理？
「我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希望她能好好待在你身邊。顧雲初，懷姝她真的很好。」最後一句，裴容書也不知是說給顧雲初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那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明知道你喜歡她，我還要娶她？」顧雲初聲音帶上慍怒。
裴容書聽得十分迷惑：「不是你挨了家法跪了祠堂，也非要娶她嗎？」
顧雲初頓了頓，也是，自己還沒來得及解釋，不怪別人誤會。
「你既然喜歡她，那你能確定她是真心實意待你嗎？」顧雲初答非所問，他必須先把這事問清楚。
裴容書揣測，顧雲初這麼問，應該是在介意他與懷姝的過去，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我與懷姝的確有過白頭之約，但那都是我們私下的口頭約定，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做不得數的。你原先不喜歡懷姝，大概總是覺得是懷姝離間了我和魏崢的關係，其實我和魏崢早有齟齬，不完全是懷姝的原因。懷姝善良單純，你以後可以放下芥蒂好好與她相處。」
字字句句，裴容書都在儘力打開懷姝在顧雲初心中可能存在的一些心結，一心想將懷姝好好託付於顧雲初。
見顧雲初一言不發只盯著自己，裴容書咽下一口苦酒，忍著心口的抽痛，又補充道：「她與我昨日相見之後，應該對我徹底失望了，不會再來找我了。」
顧雲初修長的手指握住酒杯，神情專註，似乎是在細細研究酒杯上的紋路。
原先他總見裴容書對懷姝的死心塌地，總覺得懷姝多少是用了些手段才把裴容書迷惑成這樣的，現在看起來，裴容書倒更像是這段關係的主導。
裴容書昨天大概也是說了類似於要將懷姝委託給他的話，所以懷姝哭得這麼傷心。
他大概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們倆本來情投意合，裴容書外出回來后突然看到懷姝另嫁他人，能不生氣嗎？
之前裴容書不在金陵，他和懷姝情急之下，被情勢所逼，被系統所控，兩人才臨時達成合作，既然裴容書回來了，總該跟他說清楚。
誤會是由他而起，他必須出來跟裴容書解釋清楚，他可沒有奪人所愛的癖好，也絕不能因為自己，讓裴容書和懷姝產生隔閡從此分開。
「裴兄，先前你不在金陵，我與懷姝不過是被形勢所迫，做了一個假扮夫妻的協議，我和她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顧雲初說得十分坦蕩：「我完全無意介入你和懷姝之間的感情，現在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懷姝也不必再住在沁園，白白連累她的名聲，之前為了成婚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些事情，我也會一一去澄清，只是我與她的婚書需要留一份，待幾個月後再銷毀，雖然原因我暫時無法跟你解釋，還請你相信我。」
顧雲初在說到他與懷姝之間清清白白的時候，果然在裴容書臉上捕捉到一絲欣慰和釋然。
【系統嚴重警告：這種把老婆往別人身上推的行為，完全違背了系統宗旨和意願，請宿主立刻停止這種行為，否則本系統將扣除宿主的生命值！！！】
系統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告聲。
顧雲初面上不動聲色，默不作聲飲下一口冷酒。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不能為了自己苟活，平白無故去破壞別人感情。對於當事人，他必須把事情解釋清楚。
如果系統連這都不允許，為此殞命，那就算了。
想到這，顧雲初垂下眼睫，輕哂一聲。
顧雲初雖然把前因後果說得十分簡單，裴容書與他相交多年，自然完全信任他。他心中多少是有了安慰，懷姝沒有變心，顧雲初也沒有對不住他，只是……如今他該放手，還是得放手。
裴容書按捺住心中的五味陳雜，語調間十分苦澀：「顧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無論如何，此時懷姝在你身邊是最安全的，正好她因為陰差陽錯到了你身邊，你就當是我委託你，幫我保護好她，可以嗎？」
顧雲初怔然，裴容書不是因為他而放棄懷姝，是裴容書本來就想好了要離開懷姝？
「為什麼？」顧雲初偏過頭來，面露探究。
「你以為……懷相的事情，就是物資問題這麼簡單？若是這麼簡單，這麼久了，怎麼一點進展也沒有？」裴容書壓低了聲音，提醒顧雲初。
顧雲初略一思索，神情微動，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嚴峻：「懷相是太子的授業恩師，黨爭……還是有人要爭儲？」
裴容書慢慢把身子靠回椅子，沒有再多說，一切點到為止。
顧雲初何其敏銳，看來朝中已經有人開始覬覦皇儲之位，想要對付太子，而裴家，應該是做出了與懷相相反的選擇。
顧雲初只管保家衛國，守衛疆土，對於朝中權力的紛爭，他向來都是遠離，也從不站隊。裴容書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再多問，裴家選擇的人是誰。
只是，朝堂之上，又要起風波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顧雲初才問他：「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不想讓懷姝卷進來，讓她一直接觸不到懷相？也因為這個，你準備就徹底放下她了？」
被顧雲初這麼一問，裴容書溫雅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怒意：「顧兄，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有資格置身事外的。懷相沒得選，因為他是太子的恩師，我們裴家……也沒得選。我和懷姝都是被迫裹挾進來的，我現在把她拋出去，遠離是非，有錯嗎？」
顧雲初啞然，他不否認裴容書說的這些話，但又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若真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即便萬難，也該自己儘力護她周全才是吧？
該解釋的顧雲初都已經說完，便站起身最後告別：「懷姝小姐既然現在在我身邊，我便會護她周全。只是你們的感情，裴兄自己要考慮清楚，免得遺恨終身。至於我與懷姝，只會是名義上的夫妻，等事情結束，很快就會和離，你大可放心，不必心存芥蒂。」
裴容書茫然地點了點頭，懷相一事，不知最後朝堂形勢會有怎樣的走向，到時候，他和懷姝還有可能嗎？
顧雲初走出雲水樓，街道上人來人往，他忽然定住。
【滴~由於宿主嚴重違背系統宗旨和意願，在系統進行警告后，還在把自己老婆推給別人，系統將做出懲罰，宿主生命值重新歸零，請宿主接受懲罰，等老婆前來重新激活！】
顧雲初蹙起眉頭，還未及反應，胸口一陣劇痛，張口便吐出一口血，整個人眼前一黑，緩緩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今天來晚了~
顧雲初是一個非常直男在感情上非常遲鈍的人，簡稱情商低。誒，讓系統教他做人，努力追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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