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入裴府
13.28
懷姝聽到身邊動靜，連忙坐起身來，看到顧雲初已經起身下床了。
「你起來了？」懷姝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
「嗯，」顧雲初理了理衣裳，回過頭來：「睡得還好？」
懷姝秀髮散亂，雙眸還帶著朦朧的倦意，聽到顧雲初問她，下意識往後靠了靠，將錦被往身上攏了攏。
「嗯，睡得挺好的。」
懷姝說得極為自然，要不是早上系統已經知會他了，顧雲初恐怕就要信了。
顧雲初垂眸看著懷姝，他平日里在戰場上刀尖舔血，一眼就看出懷姝剛才無意識的一種防禦動作，再看懷姝漂亮的眸子下，點點烏青，不禁好笑。
「回沁園去好好補一覺吧。」
「嗯……」懷姝有些迷糊：「我不用給你父母敬早茶了嗎？」
「不必，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說你身子不適，等會就直接回沁園，以後你就在沁園住著，也省去了晨昏定省的麻煩，國公府這邊不會有人來打攪你的。」
懷姝瞭然地點點頭，顧雲初雖然很木訥遲鈍，但這般安排，倒也還細心。
本來她與顧雲初就是做戲，昨日的婚禮是不得已做給眾人看的，現在沒有看客，自然也不用牽扯這些虛禮了。
「那顧國公夫婦就同意了？」
畢竟懷姝也是名門淑女，自然知道這些規矩的重要性，不知顧雲初讓他們破例，有沒有很為難。
「你現在在他們眼中，是懷著身子的人，我一開口他們便同意了，讓你在沁園安心養胎。」
懷姝被哽了一下，顧雲初卻是面色如常，說話的時候也毫無波瀾，彷彿就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這人還真是……挺會入戲的。
好在懷姝現在基本已經習慣：「那挺好的。」
回了沁園，的確算是偏安一隅，無人打擾。顧雲初每日早出晚歸處理公務，十分繁忙，懷姝住在園中，一面等父親審判的結果，一面又嘗試尋找一些突破口。
沒有必要，兩人好幾日都見不上一面，如同在一座府邸中比鄰而居的鄰居。
懷姝正在為父親的事情而焦心，裴府的大夫人以賞荷的名義請金陵城中的貴婦名媛去府上小聚，其中一份請柬送到了沁園。
說起來，往日因著裴容書的緣故，裴夫人對懷姝極為熱切，誰都知道裴夫人是在把懷姝當作未來兒媳婦看待。
懷姝本想推辭了不去，可請柬上寫明了是請顧小公爺的夫人前去。
裴家是三朝元老，滿門才俊，芝蘭玉樹，在朝中根基極深。懷姝現在是顧家兒媳的身份，若是不去，恐怕會有人指摘顧國公府的不是。
裴夫人有意邀請，恐怕也是另有目的，裴家看起來知道一點父親的內幕，不如去探一探也好。
想到這，懷姝便讓寶珠收拾了一番，乘著一頂小轎去了裴府。
不知不覺，原來已經是初夏了。
微雨過後，小荷輕翻，裴府後院的池塘，荷葉蓊蓊鬱郁，蓮花高高低低，清香滿園。
沿著荷池兩邊，果案和屏風都設置擺放好，十分雅緻又自在，大家可以隨意入席就坐，沒有太多的拘泥。
懷姝到的時候，園中已經來了不少貴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賞荷私語，年輕女子們的姣好面容與水中嬌花相互映襯，也是一番風景。
懷姝不喜交際，特地來得晚了一些。只是在懷姝出現的那一刻，園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落在懷姝身上。
從前懷姝走到哪都會是眾人的焦點，這段時間懷姝經歷了家道中落，顧小公爺不惜違逆父母也要將她娶回去，大家更是對這位「顧夫人」充滿各種看法。
尤其是，懷姝本該是要嫁入今日做東的裴家。
懷姝這一出現，引得大家紛紛側目，都在意料之中，懷姝淡然，無視身邊各種各樣的目光，只遠遠朝著涼亭中主位上的裴夫人微微屈膝，行了一禮，便退到一個頗不顯眼的位置兀自賞荷。
亭亭玉立，風致楚楚，微風帶過懷姝的衣擺發梢，無限柔情。
看了懷姝，再看滿池新荷，瞬間覺得一一風荷舉也不過如此了。
「懷姝小姐太有福氣了吧，就算懷家現在敗落成這樣，顧小公爺都能不顧一切將她娶回去。」
「她的手段可不是我們能效仿的，未婚而先有子，逼得顧小公爺不得不娶她，真是有傷風化。」
「就是啊，我聽說之前裴家二公子和魏家小公子，兩人本來交好，就是因為懷姝從此決裂了。聽說顧小公爺跟裴二公子也是多年好友，這下估計又要因為懷姝而反目了。」
有了新話題，眾人竊竊私語議論著，說是竊竊私語，但也一點都不避諱懷姝，這些閑言碎語盡數落到懷姝耳中。
懷姝聽了，也不過一笑置之。
「顧小夫人。」
裴夫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好半天，懷姝才反應過來，原來裴夫人是在喊自己。
「裴伯母安好。」懷姝十分乖順，回了一禮。
「是瘦了些，你父親出事，你也跟著受了不少罪吧？」裴夫人上下打量著懷姝，語氣中是懷姝再熟悉不過的關切。
只這麼一句話，懷姝有些忍不住，紅了眼眶：「謝裴伯母關心，我一切都好。」
裴夫人放心地點了點頭：「你父親身陷囹圄，相信官家遲早會查明真相，你也不必太憂心。這些事情，我們裴家權勢低微，無能為力，顧國公府，倒的確是一個好選擇。」
懷姝聞言，不禁秀眉微蹙，裴夫人是替裴容書來打抱不平嗎？
明明是出事後，裴容書躲著她，她才不得已暫時先跟顧雲初開始合作。
「懷姝在最艱難之際，無人可依，好在夫君及時營救，才免遭流落。夫君仗義，懷姝自然不勝感激。」懷姝不動聲色，暗暗把話推了回去。
金陵城中人人都知她與裴容書是一對，可懷姝落難之際，卻無人可依，最後靠顧雲初搭救？
裴夫人臉上一僵，很快又恢復如常，依舊是十分殷切地關懷：「顧小公爺對你可好？」
說話間，裴夫人目光落到懷姝的小腹上。
懷姝順勢將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臉上露出甜笑：「我與夫君新婚燕爾，我們自然是舉案齊眉，十分恩愛。」
「顧小夫人若是不嫌棄我們裴府低微，以後也可以多來走動。」
裴夫人自認為對懷姝很了解，打量著懷姝的神情做不得假，心中既放心下來，又頗有些為自己兒子感到不值，不好發作，只好匆匆結束對話，去招待其他女眷了。
「懷姝自然會常來看望裴伯母。」
等裴夫人走遠，懷姝收起臉上的假笑，流露出幾分傷感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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