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14.84
在眾人面前默契十足演完戲的兩個人，坐在馬車中相顧無言，只聽得見車輪軲轆聲聲。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當眾秀恩愛」任務，讓老婆獲得大家的羨慕，生命值+2】
系統聲音響起，顧雲初稍微鬆了一口氣，覬過去看懷姝神色，只見懷姝靠在車壁上，留給顧雲初一個纖弱娟秀的側影，鼻樑秀挺，脖頸優美，長長的眼睫輕輕搭在眼瞼上，看起來美麗又哀婉。
好像輕輕碰一下，就會碎掉。
她去了裴府，見識到了裴夫人的態度，確實難免會傷心。
顧雲初雖與裴容書是多年兄弟，原先又不喜懷姝，情感上他是偏向裴容書的。可是從旁觀者角度來說，他還是覺得裴家，對懷姝還是有些太薄涼了。
但這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馬車停了下來，顧雲初嘆了口氣：「我帶你去個地方。」
懷姝回過神來，掀開帘子，看到刑部大牢的正門正在眼前，懷姝微微詫異，回過頭看向顧雲初。
「你帶我來這？」
「你不是一直想見懷相嗎？」
懷姝烏漆漆的眼瞳都亮了起來，不敢確定，放輕了聲音偏頭又問了一遍：「我可以見到父親？」
顧雲初看著懷姝期待又小心的眼神，肯定地向她點了點頭。
得到顧雲初的回應，懷姝提起裙擺，下了馬車，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去。
顧雲初也下了馬車，亦在後面跟她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她。
走到門口的時候，懷姝還是頓住了腳步，這段時間，這個地方，她不知來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被拒之門外，她沒有勇氣再往前走，害怕又是一次失望。
猶疑間，她下意識回頭，發現顧雲初正站在自己身後，勾了勾唇，給了她一個清淺的笑容。
她覺得顧雲初一切都搞定了。
便轉頭邁步跨了進去，果然一路暢通，無人再攔她。
在獄卒那做完登記，懷姝緊張得厲害，一雙細瘦的肩膀都在微微顫動，顧雲初在一邊將懷姝的緊張不安收入眼底，出聲提醒她：「快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你安心跟你父親多說會話。」
聲音難得的帶上幾分溫和。
懷姝點點頭，隨獄卒往關押犯人的牢獄中去了。
顧雲初站在原地，默默看著懷姝走遠，忽然察覺到身後有人，警覺地轉過身去，眼神銳利。
裴容書慢慢走出來，白袍玉冠，風度翩翩，看向顧雲初的眼神帶上幾分詰責：「顧兄，你不該帶她來這，更不該為此求到官家面前。」
對於裴容書的責怪，顧雲初毫不在意：「懷相還沒有被定罪吧？女兒要見自己的父親，有什麼問題？」
裴容書上前一步，逼近顧雲初，壓抑著自己的憤怒：「可是我上次明明跟你說過，這件事情背後很複雜，我要把她摘得遠遠的，永遠不要讓她牽扯進來。」
顧雲初抬起眸子，目光清明地對上裴容書：「你想要保護她，可你有沒有考慮過，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意願和想法。」
裴容書忡然怔住。
*
刑部的牢房陰冷潮濕，處處森然，一想到父親年邁，還要在這兒遭受蹉跎，懷姝便感覺無比揪心。
獄卒領著懷姝走了許久，終於在最盡頭的一間牢房停了下來。
這兒？
厚重的鐵門被打開，獄卒對懷姝還算客氣：「懷姝小姐，就是這兒了，我在外面候著。」
「多謝。」
懷姝跨步進去，空氣里一股霉味嗆得她皺起眉頭，視線有些昏暗，窗下有日光照進來的地方，靜靜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姝兒？」聽到動靜，那個身影動了動。
「爹爹。」確定眼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親，懷姝撲上去，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這些天的擔驚受怕和委屈無助，終於找到一個支撐。
懷相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像是在嘆息：「姝兒，你不該來這兒的。」
懷姝淚光盈盈抬起頭，細細打量著父親，這段時間的牢獄生活是讓他憔悴了不少，但看起來精神尚好，一雙深眸中，是寵辱不驚不動如山的沉靜。
即便是在最陰暗的牢獄中，懷相也依舊是那個高山仰止的懷相。
「父親，你在這裡沒有被人為難吧？」
牢獄之中嚴刑拷打，折辱囚犯的事不少見，尤其是父親從位高權重跌落谷底，想要落井下石趁機報復打壓的人一定不在少數。
「裴容書現在是在刑部當差？這段時間，承蒙了他不少照顧。」懷相不免有幾分感慨。
之前裴容書上門提親，他是婉拒了的。
裴容書在暗中照顧了父親？懷姝微愣，眼見父親在牢獄中確實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眼下環境也極儘可能被打理得整潔乾淨，裴容書應該是費了不少心力的。
懷姝心中略感寬慰。
「你和你母親……最近在府上還好？」
還來不及多想，便聽到懷相問起自己現狀來。
「一切都好，只是母親……母親很擔心您，還在家等著您平安回去呢。」
懷姝說得吞吞吐吐，她自然不能把孟氏逼她委身於恆親王之事告訴父親，但在懷相的逼視下，她也自知很多事情隱瞞不過。
「我現在已經沒住府上了，住在顧小公爺府上……」懷姝說得越來越小聲。
「顧雲初？怎麼回事？」
懷相一直知道女兒跟顧雲初向來不合，一個閨中女子，怎麼會平白無故住到別人家去了？
「我……我現在已經嫁給他了，」見懷相倏然色變，懷姝連忙急急解釋：「但不是真正的嫁，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是顧小公爺救了我，他有些把柄在我手上，我就借他的身份自保而已。」
話說到這個份上，懷相自然明白，懷姝這些日子應該處境極為艱難，才會做了一個這麼大的決定。
「那裴容書呢？」
裴容書這些日子多番打點照顧，懷相一直以為他在外也會儘力看顧懷姝。
懷姝垂下眸子，不再說話。
懷相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姝兒，為父這件事情，表面上是挪用軍需貽誤戰事，實際是有人在拿我開刀，想要對付太子，這件事你不要卷進來。顧國公府向來不牽涉黨爭和儲位，有能力保持中立，顧小公爺也是人品貴重，你依靠他傍身是最安全的。」
原來是有人要爭儲，怪不得這件事情一直被壓著沒有進展，也難怪裴容書那日也要她不要卷進來。
這麼說來，裴家已經站隊了？
「那父親你怎麼辦？」
「官家自會有定奪。」懷相聲音平淡而堅定。
官家若是選了太子，懷相就是生，官家若是選了其他人，懷相恐怕難逃一死。
太子一定要穩住。一個念頭在懷姝腦海中一閃而過。
「姝兒，你母親已經十分不易，你多擔待些。」
臨走前，懷相想了想，最後還是交待了懷姝一句。
「女兒自會照看好母親。」
懷姝出了牢獄，回到剛剛進來的地方，顧雲初果然負手站在那兒等她，長身玉立，秀如松柏。
顧雲初回頭，看到懷姝眼角和鼻頭微微發紅，嬌嬌小小地立在眼前，模樣怪可憐的。
「說完了？」
懷姝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門。
「顧公子，不管是不是系統安排，這次都謝謝你，讓我見到了父親。」
顧雲初背上一僵，沒有回應她。
沉默了一會，懷姝又忍不住問他：「顧公子，你覺得我父親是那種貪贓枉法草芥人命的人嗎？」
「此事自有官家定奪。」這次顧雲初倒是回應了她。
和父親的回答是一樣的，懷姝的眸子黯了黯。
「過幾日大梁的使團會過來，官家下旨，讓我全程陪同，到時候可能就不回沁園住了。」顧雲初想了想，還是知會了一聲懷姝。
大梁？
此次衢州之亂，就是大梁對大齊發動的攻擊，父親因為貽誤戰事被下獄，顧雲初力挽狂瀾，擊退了大梁，一舉成為風頭無二的少年將軍。
如今大梁已經派使者前來求和，她父親卻還在獄中。
大梁是顧雲初的手下敗將，讓顧雲初出面接待，官家用意自然也是想長大齊威風。
「小公爺，此次大梁使團的主使是二皇子羧成王子，羧成王子攜王妃而來，聽說小公爺的新婚妻子傾國傾城，特向官家提出，希望小公爺也能攜夫人一起，到時可以與羧成王妃作陪。」
侍衛騎著快馬飛身來報。
顧雲初有些意外，轉而看向懷姝：「看來你魅力還真是不小。」
作者有話說:
顧小公爺雖然直男，但有時候又能看到問題的最關鍵。
章節評論(36)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