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孩子何必讀那麼多書
5.59
歲寧跑回房間，將時年的手機藏了起來，才剛合上抽屜，房門就被人推開。
「你別進來！」
歲寧懊惱剛才忘記鎖門，才讓尚修然可以這麼無所限制地進來。
尚修然不知道在想什麼，還真就在門口停住了腳步，他倚在門邊，好整以暇看著歲寧。
「我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一次，你有同學來家裡。你不是很討厭這裡嗎？怎麼會邀請他們來家裡。」
「我討厭的從來都不是房子。」她只是討厭這幢房子里現在不該呆在這裡的人。
尚修然的表情有片刻的停頓，很快他重新笑起來，「無所謂，但之後別再讓你的同學來家裡。」
「為什麼？這裡是我家，我的同學為什麼不能來？」
她的一番話質樸到尚修然發笑，「你當然還可以認為這裡是你家，但你說了不算，我不想看到他們，他們就不能來。」
尤其是那個小白臉，當時不分青紅皂白就和他打架不說，現在還在來家裡礙他的眼。
歲寧不想和他爭辯，選擇沉默了幾秒，很快重新看向他開始趕客，「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
尚修然沒有像之前那般難纏，只是環顧了她的房間一圈，很快就關上門離開。
他剛走歲寧就撲過去把門反鎖，一套流程都走完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從抽屜把時年的手機拿出來，登上了自己的賬號，打算翻看之前沒有看到的消息，但她登上之後，只看到了曹梨的很多信息，而時年的消息，僅僅只有一條。
時年：【在嗎？】
她沒有回，所以也就沒有下文。
但時年明明說是想抄她的作業，只是這兩個字，她能看出來什麼？
突然想到作業，歲寧才想起來假期已經沒幾天了，她的作業還沒開始寫一個字。
埋頭苦寫作業的歲寧，再次沒有收到時年發來的消息。
直到手機因為來電開始震動，歲寧才把注意力從作業里搬出來。
時年的語音通話按鈕顯示在屏幕上方，她猶豫了一會兒，選擇了拒絕。在對話框敲下幾個字問對方有什麼事。
歲寧：【你有什麼事嗎？】
時年：【就是看看你有沒有登你自己的賬號，沒事了，學校見。】
時年似乎也沒有打算和她過多聊天，確認她在用手機之後，時年就已經把天聊死了。
歲寧磨磨蹭蹭，回了句：【好的。】
時年收到她短小精悍的回復，也不由得笑出來。他躺在床上望著手機屏幕，頁面上只有短短几句來回的聊天記錄，看在他眼裡卻像是變成了什麼很有意思的東西。
歲寧在家的最後幾天，專心致志地寫著海量的作業，吃飯的時間經常不準時，運氣好的話，下樓也不會碰到大伯母。
作業完完全全寫完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似乎已經預知她會有這樣的困境，歲寧找到大伯母的時候，大伯母看起來就像是已經休整好，就等著她找上門來，好對她進行一番新一輪地打壓。
歲寧慢慢走過去，在遮陽傘下，小聲喊了句：「大伯母。」
陳靜躺在椅子上，偏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突然誇張起來。「喲，這不是歲寧大小姐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大……」歲寧想喊她，被她打斷。
「還知道我是大伯母呢？怎麼？算算日子，又該交學費了吧？你說你這孩子也是，平時要你叫我一聲大伯母像是要你命似地，怎麼要錢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大伯母了？」
歲寧的表情已然開始難看，但還是隱忍著難受，低頭朝大伯母服軟。
「大伯母，我……」
陳靜根本沒有想聽歲寧說話的意思，很快就開始了再一次地挖苦。「罷了罷了，雖然你沒良心，但我是好人，不跟你小孩子計較，學費是吧？」
她轉頭，從身側摸出一個包，從裡面拿出了一疊錢，看也沒看歲寧一眼，只是隨便抓出了一部分，要遞給歲寧。
「兩千是嗎？拿去吧。」
「大伯母，」歲寧腳步微動，「是三千。」
熱浪一陣一陣襲來，歲寧額頸間都冒出不少汗珠，雖然站在遮陽傘下，日光的灼熱還是叫她睜不開眼睛。
「三千？」陳靜也沒有要重新拿錢的意思，只是又擺了擺手裡的現金，「你先數數這裡有多少。」
歲寧上前一步，正要接過錢，在她握住紙幣的前一秒，大伯母突然鬆了手。一沓紙幣瞬間被風吹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
歲寧有剎那的獃滯，一時分不清大伯母是故意還是無意。直到大伯母誇張地捂住嘴，發出十分讓人不適的聲音之後，她才發覺，這是大伯母對她的懲罰。
「你這孩子怎麼不小心？麻煩你撿一下吧。」
一陣一陣的風吹過來，紙幣還在不停變化著位置，歲寧深呼吸，咬著牙點了點頭。
彎腰去撿錢的時候廢了很多功夫，衣服也差不多都被濕透，汗水不停地往下掉落，滑過身體時讓歲寧覺得非常不舒服。
衣服粘膩在身上，所以皮膚都是汗津津的。
歲寧將所有的錢都撿起來，數了兩遍之後確認不夠三千。「大伯母，這裡還不夠三千。」
陳靜懶懶看了她一眼，又隨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包，「這怎麼辦？我只有這麼多現金，不然你和你們老師說說，讓他少收你一點錢，體恤一下你的實際情況。」
「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也不用讀那麼多書。我看啊，你就別讀算了，到時候讓你大伯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做闊太太。」
身上還有汗在不停溢出，歲寧卻似墮入冰窟。
不過是三千塊錢，大伯母就可以說得出這樣的話，她將錢用力捏到變形，努力剋制心裡的酸澀和憤怒。
「這房子，就算你們出去租，一個月也不可能只要三千塊。」歲寧就是不願意。
他們住著她的家，侵佔著她爸媽的家業，現在卻以「沒有錢」「女孩子不用讀這麼多書」為由，意圖不給她學費。
她憑什麼要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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