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更相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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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知道就算自己說沒有也沒有信服力，只好點點頭承認。
「一點點。」怕歲寧覺得他故意偷聽，他又解釋道：「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故意要偷聽你說話。」
歲寧站在樓梯上看著他，半天沒出聲。她就是想看看，時年的臉上是不是會出現那種，覺得她這樣很不應該，覺得她做錯了的表情。
但時年沒有。
如同前幾次那樣，他始終都沒有在她面前顯露過她以為那樣的表情或是情緒。
歲寧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莫名在意時年在每一件事情發生時對自己的看法。
她好像已經形成了一種，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需要從時年那裡獲得「她是好人」的肯定。
只有在時年那裡，她才會沒有負擔地做出一些尋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她才不會害怕有人指著她的脊梁骨罵她，向她冠以許多難聽的辭彙。
「就算是到現在，你還是覺得我沒有問題嗎？」她表情冷硬，看起來有些疏遠。
雖然時年從來沒有表現出她有哪裡做錯過，但她就是還不肯相信時年會無條件相信她。
爸媽死後的這幾年，她獨自生活在尚家的這幾年裡，早就讓她變得不能輕易相信別人。
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她好。
她寧願相信每個人都戴著假面。
時年覺得他有一根天線，一根自動連結到歲寧敏感多疑神經上的天線，歲寧問出口的第一時間，他就好像自動明白了歲寧為什麼會這樣問他。
以及就算歲寧的表情刻意疏遠，他也好像能夠看到歲寧面具下的柔軟。
「我覺得我沒有立場覺得你有任何的問題，我還是那句話，你做任何事都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只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歲寧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想到時年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對時年幾次三番都選擇支持她的舉動而意外，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呆愣。
時年往門口指了指，試探問道：「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歲寧回過神來，和時年前後腳走出樓梯通道。
歲寧以為自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拉攏孫靜槐，就可以讓她免受尚修然打擾，但那也只是在家裡的時候。
她一直以來都沒有小看尚修然的無賴，但也確實在某個時刻低估了他的噁心。
歲寧在回教室的路上，就發現路過的同學看她的目光都頗有深意，三兩個湊在一起說話的同學目光也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直覺告訴她，一定不是小事。
時年走在歲寧前面，雖然感受沒有歲寧那麼直觀，但還是聽到了一些和歲寧有關的竊竊私語。
他反應很快地拿出手機翻看，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消息。
還沒來得及打開論壇頁面，就收到陳光霽的私聊，他點開對話框界面，看到陳光霽給自己轉發的論壇帖子。
陳光霽沒多說什麼，只是提醒他點開要慎重。
時年往後看了一眼，看到歲寧正朝這邊走來，她的身後是異常直接裸/露的目光，歲寧並不是對這些無動於衷的，她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異常，手腳明顯有些僵直，走路的姿勢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時年想了想，並沒有點開陳光霽發來的內容，而是收起手機，直接走到了歲寧身邊和她並排走。
歲寧茫然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然折返的意思。
「我突然覺得一個人回教室好孤單，你走得太慢了，我等等你。」
這樣拙劣的借口當然只有他能編撰出來，雖然知道這是謊話，但此時此刻的歲寧卻很受用。
那些目光和竊竊私語已經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時年在這個瞬間走到了她身邊，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怎麼走回教室。
不過幾個教室的距離，在那些突發的狀況之下，也顯得格外漫長。
好在時年來了，他就站在她身邊。
他們前腳剛進教室，原本還鬧哄哄的教室霎時變得安靜下來。處於本能反應，眾人都先看了歲寧一眼，在理智跟上之後，才有意識地把目光轉移。
歲寧被剛才齊刷刷的目光刺得呼吸一滯，她急急忙忙走回座位，低頭拿出手機準備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她進入高中以來第一次接收到這樣齊整八卦的目光，每個人似乎都希望通過目光來剜下她身上的一塊肉，像是在和她說要撕下她的臉皮，看看內里真正的歲寧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剛拿出手機，時年就在她桌上敲了一下，聲音很小，只有歲寧能夠聽見。
歲寧抬頭看他，時年也垂眸盯她。他一臉認真，勸說道：「別看。」
歲寧眉心微蹙，目光閃過一瞬間的探尋。「你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要知道。
她不管時年的勸阻，再次打開手機，時年直接用手覆蓋在她的手機屏幕上。
修長而寬大的手指只是虛虛一掩，就將手機屏幕遮得一絲不剩。
「我不知道。」時年看著歲寧，在歲寧充滿疑惑和求解的目光里，耐心說著：「但我知道，如果是不好的事情，我們可以選擇不看。」
能夠讓那麼多人都參與討論，並且一發生就能發酵得那麼快，他甚至都不用了解具體的內容，就能知道，一旦歲寧真正看到了，一定會是非常大的打擊。
他說得誠懇，歲寧也有所動搖。
如果真的是很不好的事情，只要她不看，就不會傷害到她。
她很想這樣相信。
但那是真的嗎？
已經發生的一切真的不會傷害她了嗎？
剛才一路會來的目光已經讓她喘不過氣，班上同學的反應又那麼的不尋常，她真的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嗎？
「歲寧，你相信我嗎？」時年問。
歲寧盯著他的眼睛，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的交匯也讓她很清楚她和時年的選擇不一樣。
幾秒后她伸手，將時年覆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推開。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機上，語氣冷漠而僵硬。「我更相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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