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謂表妹
2.88
半小時以後,徐立澤晨跑回來。
家政阿姨早就掌握好了他的作息時間,徐立澤回來以後洗完澡下樓,熱氣騰騰的薺菜大肉餛飩剛好出鍋。
蘇漾給徐立澤裝了一大碗,自己則用了一個小碗。
端過碗的時候,徐立澤只覺得手腕一沉,不由嘆氣,「你這是餵豬呢?」
蘇漾「啊」了一聲,隔著長長的流理島台探過身子去看他碗里的餛飩。
「太多了嗎?我只給你裝了15隻,也就二兩多呀。」
她話雖這麼說,可還是撥了幾隻餛飩出來,「你早晨鍛煉回來,不是正好應該補充碳水嗎?」
這時,阿姨笑眯眯地拿著整理好的食盒走過來,和蘇漾說道,「我就說徐先生吃不了這麼多的,徐先生很養生的,講究少吃多餐。」
蘇漾一聽「養生」這個詞,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立澤一眼,硬生生把一句「徐總,您今年貴庚」給咽回了肚子里。
吃完早飯,徐立澤幫蘇漾錄好指紋鎖以後,問要不要他開車送她。
蘇漾連忙搖頭,拿過掛在玄關衣帽架上的雙肩包就開始換鞋。
「阿姨早上和我說了,馬路對面就是地鐵二號線,我坐地鐵去醫院和回學校都很方便,不麻煩你了。」
徐立澤也沒有堅持,退了一步以後給蘇漾開了門。
蘇漾一走,房間里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徐立澤看時間還早,準備先回書房處理一些文件。
上樓的時候,他正好遇到阿姨打掃完樓上的衛生下來。
「蘇小姐走了啊?」阿姨是本地人,說話帶著一點點洋涇浜的調調。
徐立澤點點頭,剛要側身讓阿姨先過去,忽然聽到阿姨感嘆了起來。
「徐先生,你這個小表妹很能幹的哦,薺菜、韭菜和小蔥分得清清楚楚,刀工也好的,一看就是個會做事情的,和現在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姑娘不一樣的嘞。」
徐立澤腳下步子一頓,眉毛微挑,「她說她是我表妹?」
阿姨被問糊塗了,「啊,不是嗎?」
徐立澤咋舌,勾了勾嘴角上了樓。
蘇漾這一天過得很忙碌。
一早,她就趕去醫院陪賀鵑了。
中午的時候賀鵑難得說想吃湯麵,蘇漾便跑去外面給她帶了一份雪菜肉絲澆頭的湯麵回來。
只是天氣太熱,細面悶在湯頭裡,等打開吃的時候已經有些糊了,口感差了很多。
蘇漾吃了兩口以後對賀鵑說,「媽,以後你要是想吃什麼提前一天和我說,我幫你做了帶過來。」
賀鵑笑著搖搖頭,「你那個小出租屋,連個正兒八經的灶台都沒有,你自己要吃點什麼還要用電磁爐,怪麻煩的,還是算了吧。」
蘇漾一聽,立刻想到了徐立澤別墅里那個見長見寬佔了客廳三分之一面積的開放式廚房,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賀鵑今天精神還算不錯,吃完了午飯還和蘇漾聊了大半個小時的天以後才有了一點睡意。
蘇漾等賀鵑睡著以後出了醫院,趕去學校的路上,她收到了徐立澤發來的消息。
消息內容很公式化,說自己下午要趕去B市,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讓她一個人住在家裡的時候注意安全。
蘇漾回了一句「好的」,消息剛發出,她坐的地鐵正好到站。
大四的畢業典禮因為校禮堂維護的原因挪到了月底,蘇漾這次回學校是被系主任臨時喊回來幹活兒的。
大學四年,蘇漾一直是系主任的助教。
她做事認真仔細又有條理,系主任一看到她就直感嘆說新接手的小助教做事不行,連個Word文檔的排版都弄不精細。
蘇漾一邊笑著和系主任聊天,一邊幫他整理文件,事情做到一半,有人推門進來。
蘇漾抬頭看去,來的人穿著一身改良過的休閑中山裝,手裡拿了個萬年不變的黑色保溫杯,走進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一股書卷氣撲面而至。
這不是馮知遇,又能是誰?
「喲小馮啊,開會回來啦。」系主任抬頭,和馮知遇打了個招呼。
「馮老師。」蘇漾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馮知遇看到蘇漾有點驚訝,頷首問她,「怎麼回學校了?」
系主任放下手中的報紙,笑眯眯地說,「被我抓回來干苦力了唄。」
馮知遇也跟著笑,「那正好,一會兒我帶你師哥師姐他們去聚餐,你也一起來。」
蘇漾紅著臉直搖頭,「師哥他們都跟著您讀研呢,我這都快畢業了,就不跟著去湊熱鬧了。」
「怎麼是湊熱鬧呢?」馮知遇走到辦公桌前放下了保溫杯,一邊整理桌上的書信資料一邊說,「臨近畢業都是散夥飯,吃一頓少一頓的。」
馮知遇是蘇漾的主課老師,蘇漾大學本科是讀文學專業的,馮知遇是教漢語言文學的。
蘇漾大三那年馮知遇競聘上了系副主任,成為了A大里最年輕的副主任,再加上他出色的外形和儒雅謙和的性格,在學院里很受女學生們的歡迎。
蘇漾因為是系主任的助教,所以有時候也會給馮知遇打個下手跑個腿。
大學四年,蘇漾的文化課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漢語言文學的基礎學得尤其紮實,馮知遇對她多少有些另眼相看,大三的時候就開始旁敲側擊,讓她要是願意的話可以準備一下考自己的研究生。
可是在大四上學期的時候,蘇漾還是選擇了直接畢業。
因為她做的這個決定,馮知遇私下還找蘇漾深聊過。
但蘇漾當時為了賀鵑的醫藥費一籌莫展,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做學術研究上了,賺錢才是她的當務之急。
馮知遇知道以後,表示尊重她的決定,但是蘇漾心裡明白,她讓馮老師失望了。
那之後,蘇漾就有點害怕見馮知遇了,那是一種學生自感令老師失望了的天然的敬畏之心。
況且,馮知遇對蘇漾來說,不單單隻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師,他更是蘇漾精神上的指路人,如同一座光芒萬丈的燈塔一般照亮了她晦澀又不見希望的前途。
蘇漾直到現在都還記得,賀鵑被確診為乳腺癌晚期的那天晚上,她蹲在學校大門口的路邊哭得旁若無人。
是馮知遇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Never be afraid of the moments,thus sings the voice of the everlasting.①
作者有話說:
注①:出自泰戈爾經典語錄——決不要害怕剎那,永恆之聲這樣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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