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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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什麼大礙，姑娘為何這幾日總是不舒服？」山梔亦在一旁問道。
陸允承道：「近日秋燥，天又涼了下來，一時不能適應也是有的。微臣會給姑娘開一些潤肺滋補的方子，調養幾日就好了。」
「秋燥會胸悶嗎？」山梔將信將疑，「我們姑娘往年入秋，好似也不曾這樣過。」
陸允承低下頭去，有些抱歉的樣子。「微臣初到太醫院，或許醫術不精。若是姑娘不放心，不如再請一位太醫來瞧瞧？」
山梔一聽，自然覺得這主意好，剛想要應下，就聽清和道：「不必麻煩了。陸大人年紀輕輕便能在太醫院當值，醫術定然是了得的，就請陸大人開方吧。」
山梔聽她這樣說了，知道她有自己的用意，便也不再多言。
待陸允承走了，山梔才問：「姑娘為何不多請一位太醫來瞧瞧？左右也不費事。」
清和看著院中灑滿金色的陽光，眯了眯眼。「雖然不費事，但若真那樣，其他人會怎麼傳我？矯情？仗勢？算了吧，我如今已經被眾人盯在眼裡，能低調的就低調些吧。」
「可姑娘身子要緊，這陸太醫萬一糊弄咱們，怎麼辦？」
「應當不會。」清和轉過臉看她，微笑了下。「太醫院每日都有記檔，太醫們給誰請過脈、開了什麼方，這些全都會一一記錄在案，他不敢輕易糊弄。」
山梔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嘆口氣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先吃上幾日葯看看，若是還不好，奴婢再親自去請別的太醫。」
清和應允了，她才重新掛上了笑容。
可沒想到的是，陸允承開的葯喝了小半月，清和的病反倒是愈加沉重了。
要說沉重，可能有些不妥，準確的說，是她覺得不舒適的地方更多了。起先還只是有些胸悶乏力，後來開始偶爾腹痛，現在又渾身起了疹子，看著甚是嚇人。
玉竹驚得沒了主意，根本不相信陸允承的醫術。在寢殿里就哭了起來。山梔連忙好生安慰她，但心裡也是害怕，畢竟她知道惠懿皇后死因有疑，如今生怕清和也已經著了別人的道。
芳蘭亦有些擔心：「陸太醫每回來都說姑娘脈象無礙，咱們也都照著方子在調理，可這病怎麼就不見好呢？」
清和躺在床上，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裡有些煩躁。主要是起了疹子，身上癢得厲害，她又不敢撓，怕留下疤痕。
但如果陸允承來請脈的時候沒說實話，難道換了別的太醫來，就會說實話了？清和雖然不了解這宮裡的情形，但好歹是看過一些野史的。如果這些太醫都長了一條舌頭，誰能和她說實話？
「這怎麼辦嘛……」玉竹還在小聲啜泣著，一聲一聲抽抽嗒嗒的，每一記都落在清和心上。
「別哭了！」清和心煩，低喝道：「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麼哭！」
玉竹連忙噤聲，只剩臉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山梔瞪她一眼，怪她不聽自己勸，惹姑娘動怒了。
「要不然，姑娘請娘家人來瞧瞧吧？」芳蘭忽而道。
清和一怔：「我可以嗎？」
「可以的。」芳蘭道，「奴婢記得佟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只要稟明了月貴妃，是可以入宮來探望您的。到時候您先寫一封家書回去，讓夫人入宮時，悄悄帶一位女醫扮作婢女帶進來，咱們便能瞞天過海了。」
清和頓覺她這法子好，只不過，佟夫人向來不待見她，也不知道會不會聽她所言。但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宮中的太醫都不可信，她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賭一把佟家還需要她這個女兒去爭一爭皇后的位置。
如此想著，她連忙讓山梔準備筆墨，親手書寫了一封家書，又讓芳蘭這個懂事的去月貴妃處稟告請家母入宮一事。
這事兒清和倒不怕月貴妃不同意，她若是拒絕了，萬一傳到皇上耳朵里，她也不好找理由。能把貴妃之位坐得如此安穩，月貴妃必然是個極聰明的。
果然，此事還算順利。
五日之後，佟夫人便入宮來了。只是她先去面見了皇太后，陪著皇太后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來了承露宮。
「這宮裡的人啊，就是水靈。」佟夫人將手中的錢袋塞進芳蘭手裡，秀美的臉上春風滿面。「這錢拿去賞了，犒勞大伙兒盡心竭力地服侍我這閨女兒。」
芳蘭得了賞，心裡高興，也明白佟夫人是要與清和說些體己話，便揮揮手帶著一眾宮女都出去了，只留下山梔一人在裡頭服侍。
佟夫人也不急著與清和說話，轉而對她身後站著的一位女子道：「那便麻煩大夫，先替小女把個脈。」
原來那就是她為清和尋來的女醫。
女醫點點頭，走到清和身邊，嫻熟地為她把脈。看完脈象，她又檢查了清和的舌苔，看了她身上的紅疹，問了幾句相關癥狀。
佟夫人在一旁，狀似關心：「小女如何？」
女醫微微蹙眉：「這紅疹像是過敏所致，腹痛不知道那幾日姑娘是否吃壞了肚子？」
清和有些臉紅：「確實腹瀉了。」
「那就是了，脾胃不和，才會腹痛。」女醫想了想，又道：「姑娘的脈象確實沒什麼不妥，這胸悶乏力，也許是入宮之後，飲食不適所致。太醫若是開了潤肺滋養的方子，倒也是挑不出錯兒的。」
「她真的沒事兒？」佟夫人指了指清和身上的紅疹，「這些疹子何時能褪去？總不好耽誤了冊封。」
女醫溫婉道：「我行醫也有十數年，她這脈象確無大礙，就是身子弱些，多調理一陣時日，自然會好起來。至於這些紅疹，我有一方膏劑，回頭夫人送來宮裡，讓姑娘每日塗著，兩三日便能好。」
佟夫人喜上眉梢：「這就好，這就好！」她說著，又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到女醫手中。「那就勞煩大夫先去外頭等一等我，我有些私房話，想與小女說說。」
女醫應是，又安慰了清和兩句，讓她寬心，便出去了。
佟夫人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臉上的笑容立刻冷了下來，狹長的丹鳳眼中滿是不耐與鄙夷。她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斜睨著清和，絲毫沒了方才那般和藹可親之色。
清和心神一盪，這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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