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籌謀
3.35
饒是如此，也不能真的上來就敗下陣來。
清和穩了穩心神，面上未曾顯山露水。「公公說的是，永壽宮自然是不缺人的。那樣好的地方，就算是擠破頭也值得大伙兒一試。」
顧任之不搭話，長長的睫毛下，狹長的丹鳳眼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好似在等她還能說出些什麼話來。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二人輕微的呼吸聲。殿外的光線透過天井的間隙灑入殿內，明晃晃的讓清和有些恍神。
她沒想到顧任之會不等她開口就說了拒絕的話，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總還要儘力一試。
乾咽了口唾沫，清和硬著頭皮繼續說：「對了，那幅百壽圖，我已經繡得差不多了，再過些時日，應當可以呈給貴妃娘娘。」
「如此甚好，不耽誤娘娘為太後娘娘獻禮。」這事兒顧任之倒是接了話。
清和稍鬆了口氣，繼續道：「我其實也不曾幫上什麼忙，百壽錦被是娘娘的心意，我不過是幫著娘娘看看花樣罷了。」
她這話的意思，是說綉制百壽錦被都是月貴妃一個人的功勞，她願如秋水無痕，不去太後面前求得任何賞賜。此舉，也算是以利益與之相換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動顧任之。
「你……」顧任之頓了頓，沒有點明她的意圖，但點了下頭。「奴才會把話原原本本地轉達與娘娘。」
既然這樣，是不是說明宮女太監的事還有商量的餘地？清和抿抿唇，大著膽子又道：「我入宮也有些日子了，但身子一直不好，也苦了下頭這些伺候我的人。今年他們正好可以輪崗，我想著，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幸入永壽宮，向公公您學習一二？」
見顧任之好似要一口拒絕，她連忙追了一句：「永壽宮當然是不缺人的，我只是希望他們能被公公指點一番，哪怕做些掃灑的功夫也是好的。」
「你想撥幾個人過來？」
顧任之聲音雖然清冷，但清和聽了心中卻是一喜。不過，這個問題她現在怕是還回答不了，也不知道承露宮裡忠心的人能有幾個……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顧任之忽地笑了笑，但配著他那麼一張冰塊兒似的臉，這笑容更叫人心裡不安了。
清和訕訕地笑著，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臉，但卻也只能想想罷了。
顧任之卻不再管她，站起身來就往外頭走去。清和一怔，趕緊跟著站起來，也不知他是答應還是沒答應，但顧任之的聲音很快傳來。
「想好了把名帖送來永壽宮，三天為限。」
清和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她眉眼彎彎，這回是真心地笑了。雖然這是用在太後面前露臉的機會換的，但對於眼前的她來說，弄清楚身邊什麼人可用什麼人不可用，遠比其他那些要重要。
其實她稱病避寵的這段日子，除了忙著綉百壽圖，也並沒有閑著。至少，這後宮的概況，她算是已經摸清楚了。
如今後宮有一位貴妃，四位妃，另有嬪、貴人、答應不計其數。
因沒有中宮皇后，所以眼下整個後宮都以月貴妃為尊，但她膝下只有一位5歲的三公主，並無皇子。
除卻月貴妃，這第二尊貴的，便是宸妃了。她膝下有8歲的皇長子，3歲的四皇子，以及6歲的二公主，可謂是兒女雙全。且因為誕下皇長子的緣故，似乎就連月貴妃也會讓她三分。
排第三的，是瑜妃。清和雖未曾見過，但聽芳蘭說，瑜妃最溫柔可親、端惠大方，很得太後娘娘的喜歡。且她膝下也有一位剛一歲多的七皇子，不愁沒有子嗣依靠。
另外兩妃，是來自關外的公主靜妃與不大受寵但家世頗高的含妃。她們二人都沒有子嗣，聽說趙煜也並不寵愛，只是相敬如賓罷了。
清和仔細盤算過，當年能和姐姐一爭高下的，在後宮裡便也只有她們五人。那兩位不受寵的暫且不提，最有嫌疑的就只剩下月貴妃、宸妃和瑜妃了。
這三個人里，她見過兩個，看著都不是什麼純良之輩。只怕，兇手就出在她們二人之中。
思及此處，清和也不打算再拖了。她須得將身邊的人迅速理一理，留下些忠心之輩好為她查明姐姐的死因而出幾份力。
翌日用過早膳，清和吩咐山梔將承露宮內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喊到了正殿中。烏泱泱的一群人一站，原本寬敞的正殿，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了。
清和坐在上首，溫和地笑望著大家。
在這些人眼中，她似乎一直都是這副模樣，溫溫柔柔、乖巧懂事。所以，有些沒氣性的，才敢做出欺主的事兒來。
「今日把大伙兒都喊來，是有件好事兒要與你們說。」清和笑得真誠，「我知道，這個月是你們可以輪崗的日子。我身子不好，平日里也沒有什麼事情，原是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的。所以，若是大家想離開承露宮，我絕無二話。」
眾人一聽，頗有些面面相覷。要說他們沒動這心思，清和是不信的，只不過一時間，倒也沒人敢做這出頭鳥。
清和心裡跟明鏡似的，又笑道：「當然了，我們好歹主僕一場，若是你們要走，我會每人賞一錠銀子，算是預祝你們前程似錦。」
「真……真有賞？」已有膽大的小太監，畏縮地問了一句。
「真有。」清和看了眼山梔，山梔便將手裡頭沉甸甸的錢袋對著大伙兒掂了掂。
「那……」那個小太監還有些猶豫。
清和知道，他們是怕離開了承露宮，沒有更好的去處。
雖說現在她沒有得到冊封，但她畢竟是惠懿皇后的妹妹，若是將來哪一天皇上想起她來，她不是沒有翻身的可能。他們留在承露宮，總還能搏一把。如果離開了這裡，萬一被分到更不受寵的妃嬪身邊，就得不償失了。
無妨，那便由她為他們把所有離開的路都鋪好。
「這段時日，大伙兒對我照顧有加，我也十分感激。前日里，我已求了貴妃娘娘，若是你們不想留在承露宮，皆可至永壽宮當差，娘娘那頭已經答應了。」
「能去永壽宮？」
「真的能到永壽宮去？去……去月貴妃娘娘那兒伺候嗎？」
「奴才們所有人都能去嗎？」
清和那句話一說，底下的大多數人，顯然都動了心。她笑著看向先前第一個說話的小太監，問道：「你想好了嗎，要去嗎？」
作者有話說:
人物梳理（幾個妃子捋一捋，順便把我給她們取的好聽的名字放上來）
女主清和（承露宮）——宮女：山梔、玉竹、芳蘭。首領太監：周邦喜
皇上趙煜（乾清宮）——近侍太監：賀守毅
月貴妃井月卿（永壽宮）——女兒：三公主5歲。首領太監：顧任之
宸妃陸知非（延禧宮）——兒子：皇長子8歲，四皇子3歲。女兒：二公主6歲
瑜妃江景和（翊坤宮）——兒子：七皇子2歲
靜妃班靜如（咸福宮）
含妃柳含煙（儲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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