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用膳
5.03
六月初六，元熙帝趙煜侍奉皇太后，並攜後宮諸位妃嬪，前往避暑山莊度夏，清和亦在隨行名單中。
她是這份名冊里，唯一一個無品無階的，但無人敢輕慢了她。
雖無冊封，可趙煜最近見她的次數，甚至比見月貴妃還多。眾人不敢揣測聖心，但也知道，皇上必是十分看重這位佟姑娘的。
一時間，宮裡這些人的目光，便又投向了清和。她們以為皇上已經遺忘了她，可誰知她就像田野間的雜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一吹，就又掀起了波瀾。
但這回，清和不打算再躲了。
去年初入宮的她，對宮裡的情形並不了解，身旁也無可用之人。最主要的是，趙煜對她的態度不明朗，所以她不敢強出頭。
可現在……馬車緩緩停住，芳蘭為她掀開車簾，打斷了她的思緒。
清和自馬車上下來，避暑山莊的小太監已在外頭恭候。
「姑娘這邊請，奴才帶您去您的住所。」
清和禮貌地謝過，帶著隨侍的宮女太監，隨他往裡頭走去。
從前她就聽聞避暑山莊一步一景，如今看來，確實不假。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鬱鬱蔥蔥。
彷彿只要一走近這兒，夏日的暑氣便消了大半。
「皇上特意選了水心榭給姑娘居住，只是水心榭要穿過一條水上長廊，因此馬車只能停在這兒。」
眾人走了百十步，來到一條臨水的長廊前。小太監指了不遠處的水上小島，恭敬地說道，
芳蘭看著那兒，驚喜道：「聽聞此處，是先帝每回來避暑山莊時，賜予最受寵的淑貴妃住的！」
小太監笑著躬身：「這位姐姐說的是，此處確實曾為先淑貴妃的居所。」
清和並未多言，只是示意山梔打賞，便帶著眾人穿過長廊上了島。
連芳蘭都知道這兒是先淑貴妃所住之處，那月貴妃、宸妃她們就更加知道了。趙煜把她安置在這兒，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但好在，初到避暑山莊，各宮都在忙著安頓，暫且風平浪靜了幾日。
這日清和正懶怠地躲在屋裡看書，趙煜身旁的人就來傳了話，說皇上晚間打算過來水心榭用晚膳，要清和好生準備著。
芳蘭喜氣洋洋：「好像來了避暑山莊這些日子，皇上還未踏足過後宮呢，姑娘，您是頭一份的。」
山梔也高興：「那奴婢趕緊去讓小廚房準備，做些皇上愛吃的菜色。」
唯有玉竹撇撇嘴：「什麼頭一份的……誰稀罕！要是真疼愛咱們姑娘，皇上為何一直遲遲不冊封？」
山梔瞪她一眼：「又胡說！」
玉竹吐吐舌頭，躲到芳蘭身後，還在小聲嘟囔：「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還說！」山梔作勢要打她，芳蘭趕緊笑著攔住了。
清和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雖知道玉竹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但這次卻沒有斥責她。這丫頭心思單純，但說的話其實真真是為了她考慮的，
她有些看不透趙煜，明面上，他似乎很在意她，從前就送了許多賞賜給她，現在又時常召見她。但是，他應該也很清楚她在後宮的處境。
當初如果不是為了避禍，她不會稱病躲起來，趙煜對此事應當心知肚明，然而他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順水推舟的讓她在承露宮裡安心綉制百壽圖。
如今，他三番兩次的見她，卻從未對外說明過見她的原因是為了推拿，只是讓後宮的女人們自己去猜……
呵，咱們這位皇上，還真是慣會坐山觀虎鬥的。
「姑娘……您生氣了？」玉竹見清和一直不說話，以為又是自己惹惱了她。
清和收回思緒，對她和婉地笑了笑：「沒有，但這種話以後也別說了，若是傳到皇上耳朵里，還以為我在怪他，那便不好了。」
「是，奴婢省得了。那奴婢陪山梔去小廚房備膳，咱多備些皇上愛吃的。」
「倒也不必。」清和叫住她倆，招招手讓玉竹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玉竹張了張嘴，面露難色：「啊？真的嗎？」
清和萬分肯定地點點頭，玉竹又驚又疑，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於是，待晚上趙煜過來用膳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這麼一桌子的清粥小菜，唯一見著的葷腥便是那一盤水晶肘子了。
「你就備了這些？」趙煜在桌旁落座，對著這桌菜努了努嘴，雖然沒有笑顏，但看著好像也不是生氣的模樣。
要說不忐忑那是假的，這宮裡的女子若是聽聞皇上要前去用膳，哪個不是山珍海味的準備著？如今她這樣怠慢，清和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但饒是如此，她還是大著膽子道：「夏日裡容易沒胃口，皇上先嘗嘗吧，若真覺得不好，民女……民女再想別的法子。」
話說著，她主動為他盛了一碗綠豆粥。「這是民女親手煮的，味道自然不能和宮中的御廚相較，還望皇上不要嫌棄。」
「你煮的？」趙煜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還有什麼是你做的嗎？」
清和乖乖回道：「這些都是民女親手做的。」
「全都是？」趙煜有些許驚訝，「怎麼，這也算是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興趣？」
清和抿嘴笑了笑，沒有作答。
這不是她的興趣，而是她自小為了照顧母親，不得不學會的生計。那些真正的閨閣貴女子自然不可能下廚房，但她不是。
許是因為聽聞這些菜都是清和做的，趙煜沒再多說什麼，如同往常一樣地用了晚膳。不過要說清和這手藝，他吃了也只能說是還不賴，但她能做出這麼一桌子的小菜，足有七八樣，已是不容易了。
「皇上吃飽了嗎？」清和咬著嘴唇，有些不安。
方才趙煜其實吃的並不多，不過她留心看了，他倒是每一樣菜都嘗了一口，也沒露出什麼為難的神色。
「吃飽了。」趙煜和顏悅色地看著她。
清和淺笑了下，卻歪著頭道：「皇上騙民女……皇上剛才吃得很少，一定是覺得民女手藝不佳，難以下咽。可皇上難道就真的一點兒都沒吃出來，方才的粥有什麼不同嗎？」
作者有話說:
繼續上一章的話題，其實我自己都會覺得，清和是在和趙煜互相試探。趙煜就像她說的，慣會坐山觀虎鬥的，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她也是在用心計，一步步試探趙煜對她的態度和底線。
所以你們說，如果他倆做官配，合適嗎？哈哈哈哈讓我們一起來探討探討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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