輓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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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歌(一)

  在冷宮多年,一道聖旨狠狠的砸到我的頭上:代儀柔和親。

  我是個破爛公主,父皇對我不聞不問,從來不管我的死活。

  大婚之夜,他捏住我的下頜,問我是不是儀柔。

  我的人生里似乎總是少不了儀柔這個名字。

  但我不是儀柔,我是輓歌。

  輓歌只有一個。

  1

  十里紅妝,三月暮雪。

  我被人攙扶進了喜房,一雙根骨分明的手挑起我的蓋頭。

  「你就是儀柔公主?」

  沒有紅蓋頭遮面的我,眯了迷眼,有些不適應房內的光線。

  「回陛下,我…是。」

  我不是儀柔,她是昭國最受寵的公主,也是眾國之中最美的女人。

  而我只不過是賤婢生的庶出,和母親一起被關在冷宮多年苟且偷生。

  但有一天,所謂的父皇突然封我為公主,並直接向我砸了一道聖旨。

  替儀柔和親。

  霽國皇帝捏住我的下頜,細細打量我,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垂眸,不安的抓緊喜服,呼吸不穩。

  他見狀也不戳破我,而是吻上我的唇,直接拉了紅帳。

  紅帳暖,燭燈半盞,點點露珠零。

  帶雲雨初歇,我看著身旁的霽國皇帝,面含少女的嬌羞。

  他生的陰柔,劍眉入鬢,狹長的鳳眸,唇薄如刀。

  在我的印象里,那年海棠花樹下的少年,也有著這樣的面龐。

  只不過,他不是他。

  他答應過我,會與我共看一場海棠細雨。

  我看著面前的裴予,心下欣喜又惶恐。

  喜的是天下原來有長得這麼好看的人,而這個人是我的夫君。

  憂的是若是他只要儀柔,那麼我就是一顆廢棋。

  我知道,我終究只是裴予的美妾,他的心裡惦記的一直是我的姐姐。

  姐姐幾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2

  他告訴我他叫裴予,並說讓我好生休息,晚點再來看我。

  裴予封了我為貴妃,順便調了個宮女給我,叫玲瓏。

  「娘娘,你真美,難怪陛下喜歡。」

  玲瓏一邊替我梳理,一邊誇我生的美。

  我一愣,看著鏡中的少女,眸如盛開的桃花,帶著妖冶和魅惑,活脫脫的一個人間尤物。

  是啊,我是尤物,送過來給人暖床制衡。

  儀柔是至寶,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摔了。

  玲瓏察覺到我的情緒,立刻跪下請罪。

  我沖她搖搖頭,讓她下去,轉身走近浴池內,清洗身子。

  到了傍晚,裴予果然過來用膳。

  「…參見陛下。」

  裴予扶起我,遣退了所有人,並替我夾菜。

  我看著碗里的飯菜,這是我不曾吃過的山珍海味。

  「你叫…?」

  裴予見我不吃,像是想起了什麼,便問我的名字。

  哦,原來他還不知道我叫什麼。

  「…我叫輓歌,陛下。」

  裴予展笑,「輓歌,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我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人口中念出,是如此好聽。

  「不是的陛下,我…臣妾失言了,陛下恕罪。」

  我有些局促,像是不習慣他對我太過熱情關心。

  裴予又淡笑了聲,走過來將我摟在懷裡。

  「其實,不是儀柔,有輓歌也不錯。」

  我只覺得呼吸一滯,像是有什麼情緒要翻湧而出。

  但一想到我娘的結局,便不再有了。

  「陛下…」

  我見裴予心情似乎不錯,躊躇著開口。

  「能不能…將臣妾的生母接過來?」

  裴予很顯然是愣了愣,說了句讓我好好吃飯,便不再做聲。

  我見他不願,也不敢再多說。

  3

  「娘娘,萬貴嬪求見。」

  我也不奇怪,最近這些日子裴予都在我這處歇息,後宮的其他女人自然想要來看看我是何人。

  萬貴嬪一進門,便熱情的與我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拉著我去後宮其他地方逛。

  接著又是柔貴人,嘉嬪,儒答應……

  裴予後宮的女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她們都很美,但卻…美的毫無特點。

  她們的眉眼,都與我的嫡姐,長公主儀柔七八分的相似。

  倒顯得我自己,鶴立雞群,與眾不同了。

  我暗自在心中自嘲,我終究…還是比不上儀柔的。

  之後的日子裡,裴予雖然會去其他宮裡坐坐,但更多的是來陪著我。

  而女人皆善妒,特別是後宮的女人。

  我也因此招來殺生之禍。

  「傳御醫!快!」

  裴予抱著暈厥的我,焦急的叫喚著御醫來救我。

  我只感覺下腹脹痛,隱隱有血絲流下,滲透出了衣裙。

  而後我便徹底昏厥過去。

  不過許是我命硬,沒死成。

  但聽御醫說以後都不能再生育了。

  那下毒的人被查出來是萬貴嬪,裴予毫不留情將她打入冷宮,不管死活。

  裴予照顧了我整整五天,補償我賞了好多奇珍異寶,本來俊朗明耀的臉上已有了烏青。

  但我心中絲毫不覺得痛快,沒了生育的能力,裴予還會寵我多久?

  這後宮,女人最怕的便是失寵,我也不例外。

  4

  當然,這個想法很快就成為了現實。

  昭國將儀柔公主送過來了,一入宮便是皇后。

  我不明白為什麼姐姐說過她心中已經有意中人了,本不願意和親,現在卻又求父皇同意,過來與我共侍一夫。

  那麼,輓歌又算什麼呢?

  我算什麼?

  裴予說過,沒有儀柔,有輓歌也不錯。

  都是騙人的鬼話。

  「妹妹,以後我們一起侍奉阿予吧。」

  儀柔封后大典結束后,裴予陪她一起來到了我這裡。

  阿予,原來他們之前便認識嗎,還是如此親密。

  那又將我送過來做什麼?是還嫌侮辱我不夠嗎?

  我愣神的片刻,儀柔歪著頭不解的看了看我。

  我有些局促的低下頭,儀柔生的貌美又純凈,就如同蓮池的荷花一樣清塵不染。

  而我只不過是那淤泥下面腐爛的荷葉,只配襯托。

  「輓歌。」

  裴予依舊是笑著叫了我一聲,但面色卻是從未有過的慍怒。

  「…參見皇後娘娘。」

  我只感覺心裡有些涼白,抽回被儀柔握住的手,敷衍的行了一禮。

  是啊,我永遠是見不得光的井底之蛙。

  可誰又何嘗不是井底之蛙呢?

  只不過是誰的井底更開闊些,誰的更緊閉些罷了。

  「妹妹真是太見外了,阿予,定是你沒好好照顧她。」

  儀柔對著裴予嬌嗔一聲,向著他胸口捶了一拳。

  但裴予也不會生氣,只是寵溺的摸了摸儀柔的頭,道了聲:「哪有的事。」

  「你身子還未全好,好生休息。」

  裴予對著我撂下這話,便牽著儀柔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如此冷漠。

  只因為我的姐姐在。

作者有話說:

《囚鸞》是讀樂首篇甜虐短篇合集,(第一人稱視角代入感極佳),每一篇的故事都不同喔。希望大家多多評論支持~也可以給珏君一些建議哦ღ(´・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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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鸞美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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