輓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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輓歌(四)

  13

  密室的門有三個,但卻只有一個是真正的出口。

  我借著微光打探室內的情況。

  右邊是死人堆,細細聽能聽得到蒼蠅亂飛的嗡嗡聲。

  我忍住不作嘔,扒開那些腐爛屍體,看看有沒有利器能用的上。

  果然,在一具稍微完整的屍體身上,發現了一把匕首。

  左邊是剛剛已經斷了氣的人彘,我朝她悼念了下,但願我能走出去。

  在第一扇門的旁邊,有一盞燃燒殆盡的蠟燭殘灰,而蠟燭周圍灌滿了王水。

  應該是虐待那些被俘虜的人用的東西。

  我嘴角勾起,果然是老天不絕我的路。

  三扇門分別是紅、綠、藍。

  輞川國是前忘川古國遷移過來的,那裡的人以藍為富貴色。

  我拿著匕首磨了磨那門把,而後到了些腐蝕的王水在藍色暗門上面。

  轟隆——

  門開了,我將匕首收起來掛在腰間,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此地。

  但,總是事與願違。

  給了我希望,又再次讓我絕望。

  我被人再次敲暈,一時之間失去了全部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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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再度醒來之時,四肢被人捆住,扔到了床榻上。

  蕭平笑的不懷好意。

  「孤真是覺得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從了孤,等孤破了霽國再納了你姐姐。」

  我反抗,但四肢被綁著,渾身也無力,只能死死的瞪著蕭平:「裴予說過會來接我回去,你最好別碰我!」

  蕭平聽后卻毫不在意,只咽了咽口水:「那也等孤嘗完再說不遲。」

  而後便迫不及待褪去了衣衫便覆上到了我的身上。

  我瘋狂的大喊大叫,不停的蹬腳掙扎,卻沒有人來救我。

  等到身下一陣刺痛,我呆住,如同死屍,而後便不再掙扎,眼角劃過一行清淚。

  蕭平在我身上停息之後,見我面死如灰,立刻替我鬆綁。

  他縱慾過度的面帶愧疚的想要上前拉我。

  我覺得噁心,也覺得自己噁心。

  「仙芝給我,放我回去。」

  我語氣異常的冷靜,抽出我腰間的匕首,抵在脖子邊。

  「你,把刀放下。」

  蕭平立馬過來奪我的刀:「裴予已經將你給了孤,你真以為他會管你的死活?」

  我的手微微顫抖,用匕首又往脖子上靠了靠,白皙的脖頸此刻已經滲出了血。

  對於裴予的承諾,我實在是沒有把握。

  蕭平好色,不可能放任這麼個尤物當著他的面死了,咬牙后只得答應。

  裴予不知從哪得來的我被羞辱的消息,立刻出兵討伐輞川。

  我聽后真是可笑至極,明明我已經被他送給了蕭平,但他卻像是自己的東西髒了一般的羞惱出征。

  但裴予這次太過急躁,亂了軍心,最終還是大敗給了蕭平。

  裴予大怒,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

  「臣弟願領兵再度攻打輞川,救回皇嫂。」

  裴恆口中的皇嫂二字,倒是讓裴予愣住了片刻,但也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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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平沒有再度對我用強,而是好吃好喝的都給我奉上。

  「報——昭國宣戰,這次是裴恆出兵。」

  我的臉色有了變化,裴恆這個男人我與他也不過只有上次的斷崖之交。

  他為何要出兵?難不成也是為了儀柔?

  蕭平笑的有些變態,一把摟過我死死捏住我的臉。

  「原是慣會勾人的妖精。」

  我冷笑,呸了蕭平一臉,他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命人看好我之後,而後便匆忙去前鋒迎戰。

  這一戰,蕭平因為之前的消耗,所以裴恆打起來並不費力。

  我只覺得好笑,若是之前裴予肯開戰,我便不用委身於人。

  現在想來,不過是自己不值得他為我出兵而已。

  我的分量在他心裡太輕。

  裴恆一路殺到皇宮,立刻跪倒我的面前,但卻不見蕭平的蹤影。

  「臣救駕來遲,請皇嫂恕罪。」

  我感激的扶起裴恆,「蘭都王不必多禮,我該謝謝你才是。」

  「只不過,蕭平我要親自來懲戒他。」

  裴恆點頭,觀察了我全身上下,而後皺眉,脫下外袍批到我身上。

  我垂眸,沖他俯首的點點頭。

  隨後裴恆派了人保護我,而後將蕭平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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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送我回去。」

  我嘴角扯出一抹殘忍的笑,蕭平看著我直發抖。

  昭國那邊收到了仙芝,立刻派人來接我回去,當然裴予也來了。

  我與蕭平坐在一輛馬車裡,他不言我不語。

  我突然朝他魅惑一笑,他被我的舉動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我毀了命根子。

  「啊——」

  我用那把匕首直直的戳向了他的下身,頓時鮮血直流,也崩了我一臉血。

  「這東西弄髒了我,總要付出代價。」

  我扔下匕首,下了馬車,手裡拿著所謂的『救命稻草』,面帶微笑的向裴予走過去。

  裴予見我滿臉的血,以為是我受傷了,連忙讓手下人收了仙芝,便檢查我渾身上下。

  「陛下,救姐姐要緊。」

  我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這仙芝是真的,但被我做了些手腳。

  既然儀柔那麼想死,那就成全她。

  「我回來了,陛下不高興嗎?」

  我也不躲,仍由裴予檢查,朝著裴予笑的歡喜。

  裴予也沒有動,只是眼神複雜的看著我,伸手替我抹去臉上的血跡。

  「苦了你了,輓歌。」

  我將頭埋進他的胸膛,眼神卻恨不得立刻抽刀將他千刀萬剮。

  只待時機而已,我是這樣想的。

  17

  霽國十九年春,皇后儀柔服用仙芝痊癒。

  奇怪的是,在那之後,裴予獨寵我一人。

  這天儀柔過來看我,眼裡藏著嫉妒的恨。

  「我的妹妹果真好手段。」

  我反唇譏笑,回懟了句:「比起姐姐,自愧不如。」

  儀柔嘆了聲,在我耳邊告訴我昨日我的母親病了,時日無多。

  「即便你將她接過來又怎樣。」

  「我昭儀柔想要誰死,誰就必須死。」

  我知道是誰做的手腳,之後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只一個念頭:殺了昭儀柔。

  夜裡,裴予來我這裡用膳。

  只是因為愧疚吧。

  「…輓歌,對不起。」

  裴予不動筷子,一臉歉意心疼的看著我。

  我質問他,母親明明好好的,問他為什麼會突然病了。

  裴予對此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左右為難。

  「你母親本來在昭國的時候就有了病根,如今即便含著人蔘也時日不多了。」

  我搖頭,不信裴予的說辭,將桌上的菜全部掀翻衝出去。

  我想見母親。

  裴予一把拉住我,擁我入懷。

  我費力掙脫,卻被他更加緊緊摟住。

  「不要去!」

  「乖。」

  我全身顫抖,緊咬牙關,嘴裡是血,心在滴血。

  「裴予…是儀柔做的。」

  裴予不語,還是摟著我,順我的背。

  我閉眸,一口狠狠的咬住裴予的肩膀,不一會就見了血。

  裴予悶哼一聲,更溫柔的安撫我。

  「陛下,你知道何為因果嗎?」

  我平復了心情,心卻更冰冷了。

  我失去了母親,我唯一的暖陽。

  裴予給我母親風光下葬,萬妍告訴我母親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的。

  在我去和親的路上,儀柔便開始謀劃著,她想讓我絕望。

  我哭著哭著就笑了,這往後的日子,娘親沒了,便再無顧及了。

  18

  皇后儀柔又病了,聽說比上次的更嚴重,整個人面色泛黑,御醫也診斷不出,都快不行了。

  我心裡暢快至極,母親生前教了我如何制毒防身,而有一種奇毒,無色無味,不出幾月即可暴斃。

  父皇從不給我寫信,這次倒是飛鴿傳書過來。

  「輓歌,是父皇的錯,你放過你姐姐,父皇把一切都給你。」

  我讀著信,心想道又有誰會放過我?誰又會放過我母親?是他還是她?

  但信的最底端的內容,卻讓我震驚。

  我不是他的親身女兒,娘也不是低賤的女婢。

  儀柔也不是真的儀柔,我也不是真的輓歌。

  「原來…如此。」

  我將所謂的解藥給了儀柔,半月癲無解,也活不了多久。

  昭儀柔,你自己做的孽,不要妄想著我能原諒你。

  裴予這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有去看望他所謂的最愛的女人一眼。

  倒像是巴不得儀柔死了似的。

  他看著我的目光帶著探究,疑惑還有欣喜。

  我皆不回應他。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真亦假,假亦真。

  19

  裴予廢了儀柔,將她遷居到了最偏遠的北苑,改立我為後。

  我入宮三載,心境早已不同往昔。

  那日父皇的信…不,是叔父的信。

  原來我是鎮北王的獨女,因為娘親是巫族人,便被世人不待見,視為不詳。

  父親受人非議之下,還是娶了母親為正妻。

  當我降世的那一天,霞光彩照,被國師視為祥瑞,得此女者,天下得。

  遂先帝賜名『儀柔』。

  有鳳來儀,柔嘉淑順。

  但當時還是晉王的昭國皇帝,也誕下了一女。

  先帝偏袒鎮北王,只草草賜名『輓歌』,並無任何含義。

  後來先帝病重,晉王以為皇位不保,便擁兵自立,在江北自稱為王。

  后又聯合邊國勢力與鎮北王廝殺。

  鎮北王兵敗,被賜死。

  對外卻宣稱護駕有功,遂接其家屬入宮好生休養。

  而這便是我和娘悲慘人生的開始。

  儀柔冒用我的名,享受著屬於我的人生。

  就連那年海棠樹下的一場細雨蒙蒙,宮內的初相見,也是我,不是儀柔。

  只不過是冠我之名,戲人生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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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鸞美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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