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夢（三）
7.41
13
「此去兇險，你確定要與我同去？」
我颯爽一笑，揚起英姿：「我也不算什麼大家閨秀，戰場才是我的歸屬。」
裴桀撫弄著我的髮絲，神情溫柔又懷念。
但卻隱隱又有一絲期待。
「彎彎，現在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
這一戰終於是如約而來，我與裴桀奮勇殺敵，又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心中有這天下，我想陪著他一起守護天下。
兵荒馬亂之際，我只聽得到一聲刺耳的叫喊：「晚晚小心！」
晚晚？晚晚又是誰？
裴桀將我拉至身後，看著來者，眼眸有片刻的慌亂。
那人揮揮手，士兵皆都停下了動作，讓開一條道路。
「晚晚，隨我回去。」
我看著他，冷宮那日的幫助，我依然銘記於心，他還是那麼典雅從容。
但他若是想要毀了裴桀，毀了整個齊國，我不允許。
裴桀拉著我，眼眸緊盯著我，我的一舉一動都不曾放過。
「你是敵國太子，給我下了浮生，差點毀了裴桀。」我舉起劍對著斯離，他卻沒有半分要閃躲的樣子。
我給了裴桀一個安定的眼神，沒有任何的猶豫，抽出腰間的劍就向著那人刺了過去，連裴桀都一臉震驚。
他沒有躲，劍刺穿了他的胸膛，血崩了我一臉，良久，他蒼涼一笑。
「呵…他贏了。」
他朝我笑了笑，伸出手顫抖著手，艱難的揉了揉我的頭。
這個人至死都是那麼溫柔嗎。
斯離的唇又蠕動了幾下，我沒有聽清，而後他便直直倒下了。
我不明白他的話是何意思，但敵軍見大勢已去，也立刻四散開來，不過裴桀也沒打算放過他們，全部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萬朝國失了儲君，大勢已去，投奔了裴桀做了個小小的屬國，但裴桀好像依舊不願調和，一直在從中消耗。
一切事了，裴桀溫柔的撫摸我的額頭，纏綿而柔情。
「彎彎，你和我終於再無後顧之憂。」
我疑惑的看著他，但他只是一把將我橫抱到榻上，放下紅帳。
這一晚，我徹底成為了他的女人。
就當，補全了當日的洞房花燭吧。
但也不知為何，自從那件事後我的心口發堵，很是難受。
14
我有身孕了，裴桀除了上朝便是來陪著我，對我悉心照顧，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彎彎，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裴桀一把將我擁入懷裡，小心翼翼卻又帶著一絲佔有的霸道。
這日，國師突然登門到訪，裴桀不在。
「娘娘得償所願了嗎？」
我不明白國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搖了搖頭。
「我少年時曾被娘娘所救，您或許不記得了，我欠娘娘你一個人情。」
國師手裡拿著一個錦盒，「這本是娘娘的東西，總放在驚羽這裡不好。」
我有些躊躇的打開了錦盒，卻發現裡面只有兩小段青絲，被紅繩捆在了一起。
「這是…？」
國師眉宇間儘是憂愁，只是將那日提醒我的話再度告訴了我。
「娘娘見到的，未必是真的。」
「到底是他技高一籌。」
「如此殘局，不破也罷。」
國師拂袖離開，只留下一臉疑惑的我。
傍晚，裴桀過來陪我用晚膳，我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胸口處。
「阿桀，我們之前有過結髮嗎？」
裴桀的身子一僵，但儘力扯了個笑。
「彎彎…又想起了什麼？」
我將我想起來的告訴了他，裴桀先是面無表情，但在聽到我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卻有些陰沉。
「彎彎答應我，莫要再勞神想從前的事情了。」
「我會對你好的。」
裴桀柔和的語氣對我說，端著一碗補湯便要喂我，我放下心裡的疑慮，含笑喝下。
15
入夏了，天氣潮熱，我又有了身子，自然就更受不了這股悶熱，所以便想著去御花園，權當散散心也不錯。
待桃么扶著我去御花園的時候，我卻又看到了上次的那個女子——昭貴嬪。
她此刻正在盪著鞦韆，裴桀則在一旁喂她糖人吃，宛若一對神仙眷侶，彷彿此刻的我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娘娘？」
桃么輕聲喚我，我再看過去之時，卻什麼也沒有，沒有鞦韆，也沒有那對璧人。
彷彿又是我精神錯亂后的一場南柯一夢。
「罷了，興許又是幻覺吧。」
桃么聽著我的話，扶著我的手突然顫抖了幾下，但我也並未察覺。
我腹中的胎兒已經有六個月了，小腹也微微隆起，裴桀日日讓人送補湯來給我喝下，聽說都是上好的補藥，既不傷身子，又能補氣養生。
好像是生怕我身子虛難產似的。
「阿桀，從前整個宮裡真的就我一個女人嗎？」
我本不想多問，我信裴桀，但今日出現的幻境，彷彿是真實發生過的一般。
我不得不向他問清楚。
裴桀可能是覺得我懷疑他了，立刻上前輕輕環住我的腰，撫摸我的小腹，一雙陰柔的眸子此刻正含著柔光。
「彎彎，從今往後，只有你一人。」
我身子一震，只感覺如哽在喉，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裴桀見我如此模樣，拿頭蹭了蹭我的脖頸，耐心哄著我：「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小孩子心性，嗯？」
我失笑，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16
我臨盆的日子將近，也不知這孩子是不是有意折磨我，居然選在了寒冷的冬天降生。
我的綉工並不出彩，但閑來無事為我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縫製新衣，不出一會手指已經被戳破了好幾處。
「娘娘，國師離宮了，留給您一封信和這個。」
我放下手中的針線，片刻的愣神后，拖著笨重的身子坐到桌前。
桃么交給我一柄長劍，像是多年未曾出鞘的劍，劍上刻著晚字，還有條藍色的劍穗。
「晚字，晚晚……」
我遣退桃么，打開信封，一字一句，我皆按照上面照做。
信上說，上次的藥丸若要完全生效，必須集齊兩件最珍貴的記憶，而最後一味催化劑，便是這柄劍。
這是我從前最愛的佩劍嗎？
好像…是某個人送給我的生辰禮物。
我該相信裴桀，還是相信…自己。
夜晚，鳳儀殿內女人的嘶叫聲不斷，裴桀站在殿門外焦急難耐，終於是忍不住一把沖了進去。
裴桀握住我的手，我想抽回，卻被他更加緊緊握住。
「彎彎不怕，我在這裡，我一直陪著你。」
我撇過頭不去看他，一雙美眸早已經冷淡。
鳳儀殿的燈火亮了一夜，裴桀也沒有去上早朝，而是一直陪我。
我終於筋疲力盡，在辰時誕下皇嗣。
裴桀大喜，將孩子讓乳娘抱下去。
「彎彎，苦了你了。」
裴桀在我額頭一吻，也不管我身上的血腥味，只是溫柔的替我理清額間碎發。
我費力的睜開眼，無視他的柔情蜜意：「裴桀。」
「你現在很虛弱，孩子已經給乳娘了，等你身子好了再說。」
「乖。」
裴桀像是看不出我的神情，只吩咐好生照看我，而後拖著疲倦去上朝。
作者有話說:
離真相不遠了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ღ(´･ᴗ･`)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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