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解(四)
13.89
10
「還請攝政王,放我下來。」我蹬著腿掙扎,說實話,現在我很不情願被他抱著。
而且現在的容荀有些奇怪。
容荀找了處靜謐的後山,我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他從前教我練劍習武的地方。
四季輪轉,我和容荀不知道在這裡度過多少個令人嚮往留戀的畫面。
「綰綰,我的時間不多,你聽我說。」容荀將我放下,扶著我的肩神情認真。
「不想聽。」
我蹙眉,收回思緒轉頭就走。
容荀卻從身後輕輕摟住我,語氣帶著喑啞顫抖:「綰綰,與你退婚不是我本意。」
「攝政王說笑也不是一兩次了,以後莫要再說了。」
我被他環抱著,突然就想起每年的花燈節,我與容荀都會到皇宮的最高峰,攜手共看最美的煙火。
「有些事情我開不了口,但你要相信我。」
嘴巴長在他的身上,為何說開不了口。
好生玄乎的話。
容荀又在胡說什麼話,剿匪遇刺難不成是傷了腦子,出現精神錯亂的現象了。
我掙脫開容荀,眼裡儘是疏離:「我與你說過,若你負我,我定毫不猶豫的離開,你不要再糾纏於我了,容荀。」
「說不定等你娶了槐英,我還要嫁給蕭聶安呢。」
容荀嘆了口氣將我摟緊,一遍又一遍的喚我的小名,這一刻我真的覺得從前的容荀或許回來了。
但片刻的溫存消失不見,容荀忽然發狠的將我推到在地上。
「嘶…容荀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容荀只是冷冷的看著我,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郡主,槐兒在哪兒。」
我頓覺無語,剛剛還一副深情的模樣,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沒有理他,擦肩而過時不輕不重的踩了容荀一腳,便徑直走了。
不過細細想來,容荀態度的轉變不像是裝的,他說的話我可以相信嗎。
11
也不知是為何,自從容荀發神經和我說了那句我聽不明白的話之後,我感覺自己…
一直很霉。
一月前,蕭聶安不知從哪兒給我捉來只兔子送給我養著,可送來當天晚上兔子不見了,去府內後院找尋了一番,卻突然起火,差點沒把我燒死。
三天前,我在司望亭餵魚的時候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貓,我最喜歡毛茸茸,自然是忍不住蹲下身想去摸一摸,結果…
不是被貓抓了,而是腳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石子兒,將我絆倒掉進了御池,當天夜裡就發了燒。
這才好不到一天,我西街開的粉裝鋪子接連倒閉,說是將一個姑娘的臉給毀了,被官府查封了。
「凝玉,你說是不是容荀將我的好運氣都帶走了。」
此刻我扒在窗邊,謹慎的看著飛來的幾隻雀兒,生怕再出什麼意外。
「郡主,奴婢記得您說過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凝玉上前為我捏捏背,我閉眸享受了片刻。
「郡主,槐英姑娘求見。」
「不見。」
我頭疼的扶額,這女子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簡單,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但沒想到槐英自己倒是一腳跨了進來。
想想也是,她馬上都要是准攝政王妃了,我這個郡主想必她也是不放在眼裡的。
「槐英姑娘,我家郡主沒讓你進來。」
凝玉一臉笑意不達眼底,伸出手做了個請你滾的手勢。
「郡主…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但是我有話想和郡主說…」
槐英最近越發貌美了,就好像吃了什麼美顏流油丸似的,膚如凝脂。
她的無名指纏繞著一根紅線,此刻被她捏在手心裡繞來繞去的,像是在引誘人做些什麼。
眼下她那股子可憐勁兒,居然讓我產生了一絲…不忍心趕她走的衝動。
「凝玉,你先出去吧。」真是奇怪了,我本不想這麼說話來著,為何…
凝玉又氣又無奈,只好遣退了眾人。
槐英見眾人離開,小心翼翼的上前跪在我面前。
「槐英多謝郡主的寬容大量。」
我躺在貴妃榻上,不明白她說的話,但她此刻眸中含淚,倒像是真的只是過來感謝我似的。
「起來吧,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拿起一旁的團扇,心裡莫名有些煩躁。
槐英沒有再多言,只是起身緩緩靠近我,她的氣息頓時噴洒在我的面上,讓我不由得向後靠了靠,更加有些心煩意亂。
「郡主貌美,槐英自然是比不上的。」
「這是槐英的一份心意,權當是感謝郡主的成人之美。」
槐英拍了拍手,門外一個宮女端著個錦盒送到我面前。
我放下手中的團扇,那宮女立刻打開了錦盒。
是一根品質上乘的人蔘。
「槐英知道郡主什麼都不缺,但這是我南疆稀有之物,可活死人,治百病。」
槐英一雙魅惑的眸子看著我,櫻唇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沉思了片刻:「此話當真?」
槐英遣退了那宮女,上前替我拿起團扇,放在我手心,頗有些委屈道:「郡主,槐英若有半句虛言,定會滿門不得好死。」
我定定的看著槐英好一會,確定對方沒有什麼別的用意才肯放人。
這十六年,爹爹沒有一年過得安穩,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倒是將槐英送的人蔘先給了御醫診斷,確認沒有問題后便給爹爹服用。
槐英沒有騙人,爹爹服用之後,黃昏時刻再也沒有發過病,倒也真的是藥到病除了。
我派凝玉去攝政王府送了謝禮,過往種種。
也就打算這樣生埋心底,讓他就這麼過去了。
12
我的及笄禮還有三個月就要到了,容荀派人來傳話,說他一定會來。
娶我共白頭,他食言了,不知道這次他還會不會騙我。
蕭貴妃近來一直和皇帝說我的婚事,舉薦她家的侄子蕭聶安,不過得虧皇帝沒鬆口,說是還要聽聽我的意思才肯定奪。
我看著腰間的龍佩,有些失神。
這本是在我十四歲生辰那天,讓凝玉去宮外採買了上乘的好玉,去找師傅訂做巧奪天工的龍鳳環佩。
龍鳳環佩本是一對,也寓意著祥瑞,只不過如今鳳佩還在容荀那裡。
那年的姻緣樹下,我與容荀十指相扣,他取了龍佩掛在我腰間:「綰綰,不論我們身在何處,我們都如同此環佩,成雙成對。」
我回過神來,想著容荀答應我的話,看著腰間的龍佩不知所措。
爹爹卻走了進來,我連忙收起腰間的龍佩。
「爹…」
爹爹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丫頭也長大了,再不久就要過及笄禮了。」
「也是時候嫁人咯。」
我失笑,挽起爹爹的手腕:「嫁人還為之過早呢,女兒只想著能陪著爹爹。」
爹爹搖搖頭,坐下來與我談心。
我心裡的那一點沉悶的心緒,便也頓時一掃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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