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2.92
寢室是四人寢。
除了溫歲和梁藝之外，還有兩個本系的女生。
一個叫蘇棠，另一個叫方嘉喬，看著都很好相處。
剛軍訓結束沒幾天，方嘉喬照著鏡子來回的看，唉聲嘆氣的說她晒黑了好幾個度，黑的發亮。
梁藝對於美白的事有心得，兩個人正頭挨著頭研究。
溫歲插不進去話，只能躺著看會兒手機。
自從開學開始，系裡就通知讓新生關注各種各樣的微信公眾號，雜七雜八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不僅要關注，還得截圖發群里證明。
溫歲閑著沒事，一個個的點進去研究，琢磨著哪個看起來沒用，想偷偷取消關注。
也不知道是點進去的第五個還是第六個，讓她忽然發現了新天地——
校園表白牆。
各種各樣的喊話告白，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今天又在學校一食堂遇見你了，想要你的微信但沒有勇氣，下次一定和你說話！】
【大二的某某學姐，你是電你是風你是唯一的神話，我是你的迷弟你造嗎？】
【蹲一個想談戀愛的學妹，加我V……】
……
【大一播音主持專業的梁藝真的難追，今天圍觀她被人要微信的場面，真是殺人誅心！】
「梁藝，你出名了。」溫歲晃著手機說，「學校表白牆，有人圍觀到白天的事了。」
上午上課回來，梁藝在路上被個男生攔著要微信，她不想給，就編了個很扯的理由拒絕了。
這個理由是手機卡壞了還沒買新的。
估計那個男生也沒想到，走的時候臉色簡直不要太難看。
「在哪，怎麼看？」梁藝抬頭問。
「就是那個微信公用號，在下面點一下就能進去。」溫歲邊說邊操作給她們看。
方嘉喬點進去刷新了下，很快就找到了那條，驚訝道：「下面有新的回復誒，據某位知情人透露，有某個學長曾在開學前向梁藝要微信，結果被對方以不用再幫忙為由，裝傻委婉拒絕。」
後面的部分完全是照著留言讀的，方嘉喬念完舉著手機向梁藝看去。
「是有這麼回事。」梁藝大方承認。
溫歲記得清楚，因為那天來的時候寢室沒有別人，所以這事除了她和梁藝知道以外，也就那兩個幫忙提箱子的人知道。
這「據某位知情人」六個字的範圍一下就縮小了很多，總不至於是當事人自己說的。
就和開卷答題一樣，是誰也不難猜。
咦，真八卦。
溫歲在心默默地想，拇指在屏幕上連滑了幾下，心想再隨便看兩眼就退出去。
一掃而過的熟悉名字，讓她突然停住動作往回撥動。
【暗戀陸深時的八十八號迷妹：今天追到陸深時了嗎？沒有。】
點開一看，下面陸陸續續的有不少評論，清一色的回復「沒有」，竟然在下面蓋起了樓。
溫歲感到很驚奇，看不出來這麼一個討厭鬼，人氣竟然這麼旺？
果然是個看臉的時代。
—
陸深時忽然打起了噴嚏，而且還是連打了兩個。
食指微蜷碰了碰鼻子，陸深時隨便從桌上抓起張紙，團吧團吧往上鋪的方向扔去。
「你能不能小點聲？」
語氣里的煩躁，正是他此刻的情緒。
本來那些亂七八糟的留言已經讓陸深時火大，偏還有個外放音樂的唐珂干擾他，要是什麼舒緩的音樂也就算了。
聽聽那歌詞唱的是什麼？
——傷心的人別聽慢歌。
「我傷心啊！」唐珂吶喊道。
陸深時靠在椅背上，仰頭說：「那你就不能戴著耳機，自己悄悄的傷心？」
「不行，我的傷心一定要人盡皆知。」唐珂開始跟著音樂唱，「我不管你是誰的誰是你的我是我的，讓心跳動次動次動次動次感覺活著……」
沒有一句唱在調上，陸深時只覺得魔音繞耳：「你要再狼嚎一句，我現在就讓你心跳停止。」
這句威脅很有用，唐珂委屈巴巴的坐起來說：「表白牆讓我想起了失戀的事，人家難過難過還不行嗎？」
「你什麼時候戀過？」陸深時潑冷水道。
「我想戀啊，但是人家不願意，那我不就等於失戀了，你沒聽過這樣一句話——」唐珂詠嘆調般的道，「暗戀，就是還沒開始，但又像失去你千萬遍。」
「……」
「是不是聽著都覺得難過？」唐珂尋求認同感。
陸深時不僅沒覺得難過，甚至還萌生出想揍他一頓的衝動：「戴耳機難過去，再吵我，就讓你體驗骨折的難過。」
唐珂梗著脖子，三秒之後，他可恥的屈服了。
誰讓他武力值拼不過陸深時。
陸深時轉回椅子看手機，最新的一條動態評論已經過萬，一百個里能有九十個是在罵他的。
——一直不露頭直播，一定是個醜八怪，怕露臉粉絲走光沒法兒割韭菜。
——勿帶我家姐姐炒作，我家姐姐無cp，姐姐獨自美麗。
——倒貼不成反潑髒水，噁心死了，滾啊。
——我認識這個主播，不敢爆名字怕被追殺，本人脾氣很差又暴力。
……
一條一條看過去，撥弄屏幕的手指忽然停住，微微顫了顫。
陸深時的目光聚焦在某條評論上，腦海里有畫面閃過。
有人在拚命地逃跑，彷彿後面有吃人的洪水猛獸。
那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手機被扔在桌上，發出碰撞的聲音，隨著光亮一點點暗下去，那句評論也消失不見。
——你們不知道嗎，他以前害死過人。
喉結微動，陸深時閉上眼。
要讓傷心人盡皆知不是唐珂說的話么，怎麼就被陰差陽錯的安在他的身上。
真煩啊。
陸深時想。
—
十一假期。
不出意料，寢室里只剩溫歲一人，其她三個都選擇回家。
林燕如不是沒有問過，是她自己不願意回去，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飯館做兼·職。
梁藝走之前，還反覆向她確定：「你真不打算回家？要不去我家住幾天？」
關於家裡的事情，溫歲並沒有說過很多，所以梁藝只知道她和繼父的關係並不怎麼樣。
其餘的一概不知。
「我還要兼·職呢，來回折騰，學校離得近。」溫歲說。
「你一個人住寢室不害怕啊？」梁藝又問。
溫歲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是這一棟樓里只有她一個人，還是有些家遠的學生留校的。
「害怕的話，我就打小檯燈睡。」她回答說。
斷電也沒關係，有點亮就行。
最近小飯店的生意很火爆，經常是上一桌的客人剛走，桌子還沒來得及收，新的客人就已經坐下等著點單。
因為被客人催單，溫歲只能出去問下串好了沒有，在旁邊等裝盤時趙姨湊了過來。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勤儉持家。」趙姨小聲的和她抱怨，「剛沒有空桌，碰巧有個男生自己佔了四人位，大半個桌子都空著，我就問他能不能拼一下，你猜他說什麼？」
「他說什麼？」
「他說他花錢了，還點了一桌子的烤串和啤酒，我看了好一會兒了，他就只喝酒，吃的沒咋動。」
溫歲眼睛盯在爐子上，聽話也就是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出去：「能結賬給錢就行，老闆應該巴不得有這樣大方的客人。」
趙姨和她一樣是打工的，比她來得早而且是長期工。
這個年紀的人，大概都喜歡腳些張三李四的八卦，溫歲才剛來多久，都能知道趙姨樓下養的小狗剛下了四隻狗崽。
溫歲把烤好的串送進去再出來，趙姨正麻利地收拾桌子招呼客人坐下，她正要拿菜單準備記，另一邊就有人叫送涼啤酒。
趙姨應了一聲，扭頭看了眼是誰，立刻改主意說：「小溫你去送吧，這兒我來就行，六號桌。」
溫歲放下菜單點頭說好，先去冰櫃里拿出兩瓶涼啤酒，然後奔著六號桌找去。
「你好，是你要的——」話說到一半，溫歲聲音變得驚詫，「怎麼是你？」
陸深時抬頭看了一眼，比起溫歲的驚訝，他的反應相較於平淡：「東西放下就走。」
語氣冷的像是在對陌生人說話。
溫歲愣了一下，照他的話把啤酒放下，轉身回去沒再多說話。
如果不是陸深時剛說了那麼一句，溫歲差點忘了，他們本來就沒有很熟。
可能是最近在學校碰到的次數多了，讓她產生了某種他們很熟的錯覺。
其實，他們統共連話都沒說上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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