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恭喜你，煙還我。」
5.26
溫歲是真沒想起來，還是在洗完臉照鏡子時看見的。
藥店里買的東西都給陸深時打包帶走，她連個創可貼都沒留下。
不過也用不太上，因為傷口已經結痂。
把胳膊上的血跡洗乾淨，溫歲躺回到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手機屏幕熄滅又點亮，溫歲猶豫再三，想給林燕如打電話的想法被按下，她閉眼捂上被子，開始強迫自己睡覺。
可這一夜，註定不會睡好。
因為在夢裡，溫歲又把晚上發生的事復盤了一遍，前半部分幾乎是一模一樣，直到她要去攔著陸深時，才開始發生了變化。
夢裡的陸深時異常的暴躁，她怎麼拉都拉不住，眼看著他把桌椅板凳往那人身上砸，然後那個人就被打死了。
警笛聲在混亂的人群中格外刺耳，溫歲看見陸深時被警察帶上手銬，他抬頭的一瞬，眼睛漆黑的見不到光影，臉龐上還沾有別人的血。
像是從黑暗處爬出來的惡魔，陰森又可怕。
也就是對視這一眼，溫歲才被嚇醒，整個人都抖了一抖，瞪著牆頂緩了幾秒鐘才發覺是夢。
才剛呼了口氣，手機就再次響了起來，帶著點催人的意圖。
溫歲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小飯店的老闆，想起來昨晚打壞的東西，她已經做好了賠償的準備。
接通后，她才剛「喂」一聲，就聽到對方如同連珠炮一般說：「你可算接電話了，再不接我們就快報警了！」
「我沒想逃，知道那些摔壞的東西都得賠，我——」
「你說什麼呢？」老闆打斷道，「有人找你，快點過來，立刻馬上！」
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
手機畫面自動跳轉，顯示在此之前，已經有九通未接來電。
溫歲邊爬下床去換衣服洗漱，邊自言自語道：「一些破盤子破碗，到底要不要這麼著急……」
剛起床的幾分鐘，溫歲的大腦還有些混亂，等出門往外走的時候，才開始想找她的人會是誰。
左右不過是跟昨天那事有關係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昨天那兩個被打的男人，今天緩過來勁找她報仇來了。
所以在進門之前，溫歲先在手機上輸好了報警電話，一旦苗頭不對，就立刻播出去逃跑。
門一拉開，先看到的是趙姨，唰的一下站起來：「溫歲來了。」
溫歲握著手機，轉移視線到另一邊，卻看見了個萬萬想不到的人。
一個恍惚，眼前忽然閃過夢中的那張臉，讓她不自覺的退後兩步。
還不等她說話，老闆就先衝到面前說：「小溫啊，你總算來了，這個人專門來找你的，等你你好久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指的人已經站起身。
溫歲已經緩過神，放心的收起手機，看向人問：「你幹嘛來這兒找我？」
「我沒你電話。」陸深時偏頭看向其他人，「他們有。」
飯店裡的人對昨天打架的事還心有餘悸，老闆自覺的湊過去和趙姨他們一起坐。
「你要找我也不用這麼麻煩，和宿管阿姨說一聲也行。」溫歲放鬆下來，「或者找別的女生說一下，到我寢室——」
「你話怎麼這麼多？」陸深時不耐煩的打斷，「說夠了就走。」
溫歲一頭霧水的看著他，納悶道：「你讓我出來又走，沒毛病吧？」
陸深時懶得廢話，直接給出選擇：「要麼你自己走，要麼我拎著，自己選。」
「哦……」溫歲屈服了，商量道，「那等一下行不，我還有點事。」
陸深時沒出聲，繞過她直接朝外面走。
「什麼脾氣……」溫歲抱怨了句後過去找老闆說，「我知道昨天砸壞的東西都得賠，之前的工資不能抹平的話，我還要再賠多少？」
「不用，不用你賠，」老闆搖頭說，「而且你的工資我照樣結給你。」
「什麼？」溫歲以為自己聽錯了。
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從來就沒有砸到過她身上的時候。
可這次卻是意外。
溫歲不止照常拿到了工資，而且老闆大發善心，說是湊整多給了幾百塊。
「工資都給你清完了，剩下的幾天也不用來了。」老闆說，「你一個小姑娘，晚上在這確實不太安全。」
聽到這話，溫歲反應過來，難怪要多給錢，原來是想開了她，那這錢她倒是可以收的心安理得。
出去的時候，趙姨執意要過來送她：「昨晚真是嚇壞人了，你們被帶走後沒再有別的事吧？」
果然是來問八卦的，溫歲語氣平淡的說：「沒有，做完筆錄就讓走了。」
陸深時已經走到馬路邊，他伸出手，朝著門裡的人做了個出來的手勢。
溫歲不是不想走，而且被趙姨挽住胳膊不能走：「這個小夥子看著不咋地，但還挺好心腸的，不過打人太狠了，昨天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一下下是奔著要人命去的。」
「那種情況下，他要是不那樣，現在進醫院的就是我們了。」溫歲聽著不大痛快，抽出手說，「我記得沒錯，昨天除了他，好像是沒有別人幫我了。」
「我們都被嚇傻了，再說我這麼大歲數，過去一下就被人推翻。」趙姨乾笑著道，「不過他對你是真的好，這不，今天還特意來賠錢……」
溫歲捕捉到重要信息，立即問：「賠什麼錢？」
趙姨立刻捂住嘴，皺著眉，躲避著目光：「我的這個嘴啊……」
透過那扇推拉的玻璃門，陸深時能看見她們還在說話，他不明白究竟有什麼好聊的。
這麼難捨難分，乾脆住這兒得了。
陸深時嘴上叼了根煙，正要拿打火機點上，就見溫歲終於拉開門出來。
「我還以為你要在裡面待到過年。」
手裡的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剛燃起，嘴角的煙就被人拿下去。
「陸深時，我開工資了。」溫歲說。
陸深時並不關心這個，「哦」了一聲說：「恭喜你，煙還我。」
「受傷的人抽煙不好。」溫歲將手背到身後，「我請你吃飯吧。」
「我不餓，我再說一遍，煙還我。」陸深時堅持道。
話音剛落，隨之響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溫歲視線下移，微笑道：「你的肚子做出了誠實的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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