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來你真有病？」
7.02
忽然來了一通電話，林燕如正在陽台那兒站著說話。
溫歲得了空，開始環視這個所謂的家。
因為有林燕如在，家裡還算是規整，空氣里還有未完全散盡的煙味。
就像哪怕許魁現在不在，可這房子里處處都是他的生活痕迹。
讓人無法忽視，讓溫歲做不到視而不見，不得不主動找點事做，好轉移她的注意力。
水池裡放著的碗還沒衝掉泡沫，溫歲擼起袖子，把它們一一衝乾淨放好。
正要開始洗葡萄，掛了電話的林燕如走進來：「不用你洗，我來，你坐著看電視去。」
抬手正要擼起袖子，她剛動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轉而開始一點點的向上挽，只露出了一段手腕。
溫歲避開林燕如的胳膊，從廚房退出來後轉身進了廁所，拉上門后，嘴角的笑就再也掛不住了。
其實剛進來的時候，她就有注意到林燕如胳膊上的青紫，只不過是因為逆著光，看的不是那麼真切罷了。
等她進屋，林燕如就把袖子拉了下去，是故意蓋上不想讓她看到。
溫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許魁又犯老毛病，喝完酒後找借口動手打人。
這不是他第一次動手，當然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
只要閉上眼睛，溫歲就能想象到許魁當時猙獰的面容，嘴裡罵著髒話，怎樣一下下的把自己的無能發泄到他人身上。
溫歲彷彿身臨其境一般，扣在洗手池邊緣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開始微微變白，逼得眼眶泛起了淚花。
「歲歲。」林燕如轉了一圈沒找到人，過來敲廁所的門，「你的電話響了，是陌生號碼，要接嗎？」
「我馬上出來。」溫歲應了一聲。
閉上眼緩了緩情緒，她按了一下廁所的沖水鍵才出去。
「電話已經掛了。」林燕如說。
溫歲說了句「沒事」，看通話記錄的那一頁，只有最上面的一個是一排數字，點開來瞧，通話記錄卻有兩個。
第一個是她撥打出去的。
溫歲想起來那天和陸深時分開的時候，他說事情一時半刻的結束不了，說交換電話號碼方便聯繫。
他懶得打，就讀了一串數字讓她打過去。
「好像是我同學，我回個電話。」
溫歲向林燕如解釋了一句，站到一旁把電話播回去。
等了半分鐘，那邊才不緊不慢的接通電話。
「陸深時？」她叫了一聲。
電話那邊的人「嗯」了一聲，聽著聲音不怎麼不痛快。
「你給我打電話了？」她問。
陸深時依舊是只「嗯」不說話，彷彿故意要惹人火大。
「我剛去廁所了，手機放在客廳沒聽見。」溫歲耐著性子解釋，「你打電話找我，是有事嗎？」
這回陸深時像是滿意了，終於開了尊口：「那邊來信兒了，說是私下和解，你方不方便，現在出來見一面？」
「現在嗎？」溫歲看了眼林燕如問。
「怎麼？你不方便？」
「也不是……」
「那就出來，給你發定位了。」陸深時替她做決定，「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轎，磨嘰什麼！」
「……」
溫歲沒有絲毫反駁的時間，因為陸深時說完話就把電話掛了。
「我剛把排骨化上了，中午給你做糖醋排骨。」林燕如向她招手說，「先過來吃葡萄，我一個個摘下來洗的，可乾淨了。」
溫歲看著碗里的一顆顆葡萄，緩緩道：「同學在電話里說有事找我回學校，我現在得…回去了……」
「這麼急啊。」林燕如不自覺地站起來，指著廚房說，「我都想好了給你做菜呢，不能吃完再去嗎？」
「下次吧，下次放假我再回來。」溫歲換完鞋，站在玄關望著茶几，「媽，其實洗葡萄…也不用這麼急……」
防盜門被用力關了幾次才關上，剛好蓋過了林燕如的那一句喃喃自語——
我洗的這麼急，你還是一個都沒來得及吃。
溫歲下樓下的急，哪怕戴著口罩，也怕遇到能認出她的鄰居。
公交車站剛好有能直達陸深時定位的車，等了大約有十五分鐘她才上車。
路程過半，陸深時催促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問她怎麼還沒到。
電話響前剛報過站名，溫歲重複了一遍，就聽到陸深時問：「你是走過來的嗎？」
「不是啊，我坐的公交車。」溫歲老實回答。
「就不能打車？」陸深時又問。
「打車貴啊。」溫歲說，「公交車只要一塊錢，還是直達的。」
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才傳來陸深時妥協的聲音：「行吧行吧，讓他們多等你會兒。」
他們？
溫歲沒來得及問「他們」是誰，電話就再次被陸深時給掛斷了。
真是個獨斷獨行的人。
溫歲在心裡如此想著，公交車停了一站又一站，總算聽到廣播報到目的地站名。
車才堪堪停穩，她起身抓著扶桿往後門走，跟著前面的人等著下車。
腳剛邁下車，溫歲就感覺有人擋路，仰頭一看：「陸深時？」
「你太慢了。」
陸深時發表完意見，伸手扯過她衣服前的繩子就往前走。
溫歲今天穿的是件連帽衛衣，身前有兩根同色系的繩子晃蕩著。
因為她有強迫症，兩根繩子的長度是差不多平齊的，然而被陸深時這麼一拽，直接打破了平衡。
「喂喂喂！」溫歲忙扯住另一邊極速縮短的繩子，邊跟著說，「你要把它拽出來了，趕緊鬆開！」
「牽著你能走快點。」陸深時說。
「牽什麼牽，我又不是小貓小狗，我能自己走。」溫歲反駁道，「你再不鬆手，別怪我和你動手。」
在旁邊路人眼裡看來，他們倆現在連體嬰的模樣很是滑稽，引來了不少注目。
溫歲掙扎無效，下了最後通牒：「你再不鬆手我咬了啊！三、二……」
「怎麼？」陸深時終於停住腳步，鬆手問，「你要請我打狂犬疫苗？」
溫歲終於把繩子解救回來，拽著帽子試圖把繩子拉回原來的長度，嘴上本能的懟回去：「什麼啊？你有病？」
「你抬頭看一眼。」陸深時說。
溫歲抬頭一看，馬路對面的建築上有一排紅色的大字——
某某中心醫院。
她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向旁邊人確定：「原來你真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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