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和解之前，有的事得先了了。」
7.6
有那麼一瞬間，陸深時是想過把人拖到巷子里教訓一頓拉倒。
怎麼能有人說話比他還氣人？
信號燈由紅轉綠，在要過馬路之前，他不緩不慢的回了句：「是看看你腦子進沒進水。」
「你幹嘛罵我？」溫歲連忙跟上去。
陸深時懶得和她計較是誰先開始的，過完馬路徑直就要往醫院裡進，旁邊緊跟著的溫歲還在不停地問為什麼要來醫院。
「在和解之前，有的事得先了了。」陸深時進電梯按了樓層，「那兩個人、渣，就住在這個醫院。」
電梯門合上，隔絕了外面的喧鬧，顯示的數字不停地往上蹦。
溫歲沒接話，只是盯著電梯門上的那道縫看。
「我知道你不想見他們，畢竟這種噁心的經歷能忘最好。」陸深時說，「不過該討回來的得討回來，要不過後想起來，就會越想越氣，你就往哪兒一站，然後——」
「都過了幾天了還沒出院。」溫歲偏過頭，「你不會真的把人打殘疾了吧？」
「……」陸深時乾巴巴的說，「沒有，要是拉到廣場上跳廣場舞，立刻能活蹦亂跳。」
從電梯里出來，溫歲就開始四處張望，就和那撥浪鼓似的來迴轉。
「你找什麼呢？」陸深時問。
「看逃生通道。」溫歲一本正經道，「萬一再打起來，咱們能一下跑出去，別跑死胡同里被人堵到了……」
陸深時對溫歲的腦迴路忍無可忍，抬手把她後面的帽子戴到頭上：「省省你的想象力。」
「……」
拐了個彎后順著走廊直走，溫歲看見了個熟悉的面孔，是那天在警察局說陸深時受的是小傷的那個女人。
可與那天不同的是，她這次沒再那麼盛氣凌人，並且主動打了一聲招呼，明知故問的說了句來了啊。
這樣的反差，不僅沒讓溫歲覺得踏實，反而還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病房門被推開，溫歲落後陸深時一步進去，轉著眼睛打量著環境。
因為帶有個獨立的廁所，所以屋裡的空間並不大，只擺了兩張病床和中間的一個能放東西的小柜子。
除他們之外，屋裡還有三個陌生人，看樣子像是來探病的。
最後實在看無可看，溫歲才慢慢將目光移到病床上的兩個人身上，一個被紗布裹著頭看不出輕重，另一個用紗布吊著手臂，齜牙咧嘴的皺眉說疼。
視線與他們對撞的瞬間，溫歲下意識的避開，身體不自覺地往陸深時的身後躲。
胳膊上傳來觸感，陸深時垂眼看去，左邊的衣袖被溫歲抓的皺皺巴巴。
即便嘴上再怎麼逞強，身體還是本能的害怕。
「坐、坐下說話。」女人打圓場般的說，「要不我們先出去，方便你們說話。」
其他人剛準備起身，陸深時開口說話：「不用，我們聽了道歉就走。」
女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尷尬，那三個來探病的人是臨時起意，她想催人走又不好意催，磨磨蹭蹭的到現在不肯走，千不想萬不想還是撞上了。
那三個不知所以的人相互看了一眼，接連說：「我看你們這是有事說，那這樣，我們就先走。」
「好，那我送一下。」女人立刻道，「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看——」
「不用，我們就佔用個幾分鐘就成，聽完該聽的話就走。」陸深時出聲制止，把溫歲拉到身前，「人在這兒呢，道歉吧。」
病床上的兩個人對視著，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尤其旁邊還有朋友當觀眾，更是難以啟齒。
「那個……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
溫歲只覺得渾身不適應，可能是因為人太多屋子太小，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肩膀被身後的人用手扣住，溫歲抖了一下，聽到陸深時讓她抬起頭。
「你們要是忘了，我就善良點，給你們提個醒。」陸深時慢悠悠的道，「就前幾天，你們兩個和我打架沒打過我，原因是你們——」
「我知道我知道。」左邊的男人抬手按著頭，「小姑娘，對不起啊，我們那天真的是喝多了，所以…所以就……」
「所以就有點兒沒控制住自己，這張嘴就胡說八道的。」右邊的男人接上，「酒醒了我們就後悔了，真不是故意冒犯你，你看我們倆被他打的到現在還不能出院，傷口現在還疼……」
後面的話引起溫歲極度的不適，可能是壓在肩膀上的那雙手所帶來的力量，她揚起頭說：「誰也不是鋼筋鐵骨，你們不是單方面的被打，你們也打了他，不是嗎？」
屋裡安靜下來，顯得溫歲格外的清晰有力：「喝多酒不是可以騷擾別人的借口，那我現在出去喝醉酒，拿刀回來一人捅你們一下，然後等我酒醒了和你們道歉可以嗎？」
旁邊三個來探病的人完全變了目光，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原因在。
本以為是被地痞流氓找事，原來是酒後騷擾被人見義勇為收拾了，難怪支支吾吾的說不出緣由。
「不只是你們當時的行為傷到了我，還有你們當時說的話，可能你們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受到侮辱的不是你們。」溫歲看著他們臉上的青腫，一字一頓的說，「說不定未來的某個晚上，這樣倒霉的事會發生在你們家人身上，或許那個時候，你們就能感同身受了。」
明明只是一些發泄的話，卻讓他們變了臉色，好像她剛說的是什麼惡毒的詛咒。
溫歲呼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你們的道歉我聽到了，我同意和解，不代表我原諒，同時我也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本來她並沒想過要和他們說這麼多話，可憤怒被莫名激起，就想拿起武器成為保護自己的勇士。
真正的勇士輕輕拍了拍溫歲的肩膀，低聲說：「我還有幾句話，說完就走，你先出去等我。」
溫歲聽話地點頭，不再去看他們的表情，希望自己走出這個門，就徹底忘記和他們有關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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