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明……不是她的錯。
10.53
陸深時坐的位置，剛好正對著他們家的餐口。
只要他稍稍抬頭，就能看見溫歲百無聊賴的坐在那兒，偶爾用指甲扣著什麼東西。
周末的食堂相對於平常安靜些許，但偶爾會有做飯或打掃衛生的阿姨大聲說話。
又有兩個女生上來，繞著食堂走了一圈，最後停在餐口，夾完想要的食物后準備刷卡。
兩個人並列而站，幾乎把陸深時的視線擋了個全，等刷完卡，她們終於讓開位置，卻剛好坐在了他隔壁那桌。
不過這些他並不關心。
他在想另一件值得深究的事。
陸深時有注意到溫歲的小表情，沒有人的時候，她就會用手撐著頭閑看，嘴角保持著正常的弧度。
一旦有人過來，她就立刻放下手，嘴角開始向上揚起，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並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像是討好。
看見後面的阿姨把麻辣香鍋做好，溫歲探出頭叫那兩個女生領餐，她剛坐回凳子上，就見她們徑直朝著陸深時那桌走去。
她第一反應是：難道我又要目睹表白現場了？
下一秒，溫歲就想起了前不久剛經歷過的某件事，頓時心裡警鈴大作，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避免再次被拉去當炮灰，她決定趴下裝死，打定主意雷打不動。
那邊的陸深時三言兩語便把人打發走了，找借口也不找個可信的，那麼多空著的桌子，怎麼就非要過來和他並桌用。
他輕笑了一聲，再抬起眼帘，就看見趴在桌上的溫歲，還用胳膊把臉遮的一點不露。
這是……累的想睡覺了？
其實陸深時剛剛就想問溫歲，才剛入學就不停地找兼.職做，真的有那麼缺錢嗎？
他正這麼想著，就瞧見溫歲忽然動了動手指，頭也跟著一點一點的移動。
根本不像個要睡覺的樣子。
陸深時乾脆放下筷子，盯著溫歲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而溫歲對這一切無知無覺，只是覺得半天都沒聽到一點兒動靜，感覺有點奇怪，想悄悄的看一眼先。
她慢慢的蹭啊蹭，就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好不容易卡到了個視角，溫歲睜眼睛一看，桌前的那兩個女生早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一個面無表情的陸深時在盯著自己看。
溫歲頂著問號爬起來，用目光巡視了下，發現那兩個女生正坐在最遠的地方，偶爾回頭看一眼，然後兩個人就埋頭討論起來。
她有預感，她們一定是偷偷的罵陸深時。
於是。
陸深時感覺溫歲看過來的表情有點怪，像是有那麼些許同情的意思。
等等，同情？
什麼鬼。
陸深時把剩下沒吃完的食物倒進垃圾桶，臨走之前，又回頭看了眼正和人說話的溫歲。
還是多同情同情自己吧。
他這樣想。
—
溫歲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背字當頭。
先是晾在公共水房的鞋無緣無故掉下樓，再是好好上樓梯會被人不小心撞到，就連上廁所都有人插她的排。
「我右眼皮一直跳。」溫歲捂著眼睛，「跳的我心煩意亂。」
「左眼跳財，右眼跳禍。」方嘉喬撕了一小塊紙，「貼張白紙就好了，弄點水貼上。」
「這有用嗎？」溫歲懷疑。
「我外婆說貼上白紙，就等於白跳，老人說的話不都挺準的。」方嘉喬信誓旦旦的說。
行吧。
溫歲妥協地將那塊指甲大的紙貼在眼皮上，心想最好是真的管用。
可事實證明，人該倒霉的時候，怎麼擋都擋不住。
晚上。
溫歲正常在食堂兼.職，只是忙了最開始的一陣，後面就斷斷續續的來人。
「刷卡。」外面的人催促道。
溫歲應了一聲，在紙上寫好「正常」兩個字，連著盆一起遞給後面掌勺的大叔。
等做好了，溫歲和另一個阿姨開始叫號碼領餐，起初都是好好的，直到叫到十四號——
「怎麼回事啊？」女生不滿的將盤子一摔，「我明明要的是微辣，怎麼放這麼多辣椒？」
阿姨對這個女生沒印象，叫了溫歲過來：「小溫，你給寫錯了？」
溫歲看了眼女生，搖頭說沒有。
「我明明要的就是微辣，你給我記錯了怎麼還不認？」女生大聲道。
「我真的沒有記錯，你要的就是正常辣。」溫歲肯定道，「我還記得你刷的是十六塊六毛錢。」
「記得多錢又怎麼樣，我要的就是微辣。」女生叉著腰說，「我朋友都知道我吃不了太辣，我怎麼可能會叫正常辣，就是你記錯了。」
阿姨看女生說的這麼篤定，再次確認：「小溫，你真沒記錯么，記錯也沒關係，再做一份就好了。」
溫歲再次搖頭否認，因為覺得臉熟，刷卡的時候她還多看了女生一眼，根本不會記錯。
「你們家怎麼回事啊，招學生打工，也得招個記憶力好點的啊，我要的明明就是微辣，做錯了不承認還撒謊呢！」
女生故意說的很大聲，引起了不少人往這邊看。
掌勺的大叔熄火過來，問：「吵吵嚷嚷的怎麼回事兒？」
「就你們家的臨時工，記錯了我要的辣度，現在還不承認。」女生說，「也就十幾塊錢的事，誰也不差這點錢，但我就是想要個說法。」
「你想怎麼著？」大叔問，「我再給你重新做份兒不就得了。」
「做不做都行。」女生擺明態度，指著溫歲說，「我就是想聽她給我道歉。」
這就是要無理取鬧了。
溫歲提起口氣，開口準備辯解：「明明就是——」
「行了。」大叔打斷她的話，「記錯了就記錯了，多大點事，小溫你就道個歉，別影響其他同學吃飯。」
阿姨也在旁邊小聲的勸：「都已經這樣了，說個對不起就完了，這麼多人看著呢。」
那些探尋過來的目光忽然感到無比沉重，壓的溫歲想辯解的力量都沒有。
好像事情就這樣有了定論，是她記錯了，別人沒有說錯。
她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終於低下頭：「對不起。」
不是的。
明明是要堅持自己的說法。
明明是要辯解來著。
明明……不是她的錯。
可是。
好像沒人在意這個。
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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