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車夫
3.33
拖車的馬不翼而飛，車夫也不在眼前。
這兩者關係一併聯，不用想也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車夫還挺人性，好歹留了個車輿。」紀雲笙笑著調侃，突地想到自己的包裹，連忙上前走進車廂里。
她摸索半天只得以失望告終，「這該死的車夫，竟還把我的囊袋一併順了！」
「可要我將你的囊袋換回來？」
男子的聲音從車廂外響起，紀雲笙一掀車簾，望著眼前人，「需要！」
她忽然想到什麼，眼睛咕溜一轉，笑道：「等等，你將那裡頭的盤纏換過來就行。」
「好。」
音落，男子抬起手來捻訣，只見身旁那些黝黑色石子漂浮於半空，法訣不停變幻，石子便打著旋的散出銀光。
點點星光在陰暗的密林里顯得格外耀眼，那些石子越轉越快，隨著手訣最終變化為一灘碎銀子。
紀雲笙今天可算是長了見識，這隻要學了法術便無所不能，她快步走到那碎銀子旁撿起來辨別真偽。
「你真厲害，錢都能變回來，那那個車夫背著的豈不是石頭咯？」
「嗯。」
「對了，我叫雲笙，你叫什麼？」紀雲笙將銀子捧在手心，望著他道。
「青詡。」
「青詡？這名字不錯。」紀雲笙說完，將手中的碎銀悉數遞於他的面前。
「你放心將銀子給我？」他眼中有些詫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況我現在沒有物什可以拿來裝這銀子。」
「好。」
只見青詡一揮手，紀雲笙手上的那些銀子便不見了，沒了銀子一身輕，她大步流星地沿著小徑走著。
青詡在她身後幾步跟上來，「雲笙，你身上還是濕的，不若先原地小憩，生火將衣物烤乾？」
紀雲笙聽著有些疑惑，她回首掃了一眼青詡的身子，「你的衣服也是濕的，看來你是沒辦法施法讓衣物變干咯？」
「我並非有意不施法，只是我這法術著實沒辦法讓我們的衣物瞬間干透，那手帕物小，我們身上的衣裳便不同了。」
「我倒不是說怪你，這裡陰森森的，天也馬上要黑了，到了夜間也不知會有什麼事發生，所以當下先往前走一走，興許能碰見個住戶。」紀雲笙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更何況你身上的傷若不及時處理，恐怕會遭感染。」
青詡低頭望了眼身上那一片紅一片白的衣裳，他方才施法為自己療傷，雖說已經不怎麼痛，可那傷口卻因沒得到處理走動時會有點滲血。
他原也不在乎這些，畢竟這些傷痛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相較於之前他所受的傷，這些傷痕不過是皮外傷罷了。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不過才一面之緣的凡人竟會因為他的傷口而選擇徒步前進，即便自身都是個落湯雞的狀況。
「多謝。」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對凡人道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
青詡頷首。
紀雲笙以為他是對救命之恩道謝，便擺擺手說：「沒什麼好謝的，事先說要救你是我食言，可你卻在要拖我下水的時候鬆了手。」
她頓了頓，又道：「這事怪我，那鎖鏈不會無故收縮，許是我與你起爭執時它感應到，以為是我想將你救出才收縮。」
青詡搖頭，「不怪你。」
不知走了多久，前頭突然有了人煙，紀雲笙臉上總算是洋溢起了欣喜的笑容。
她走得腿都要酸了，這下看到有人的跡象，都興奮地跑了起來。
一團團墨色的濃煙從那煙囪里往外飄，踏過窄道，周遭兩旁的樹木漸漸散去。
穿過這條道，紀雲笙朝著那佇立著的小木屋奔去。
她靠近那屋子，耳邊響起幾聲雞叫，屋子裡的燈火透過紙窗落在院子里的土壤上。
「有人嗎？」紀雲笙喊出聲。
那亮堂的紙窗上劃過一道黑色的人影，隨後面前的木門便吱呀一聲被人從里打開，「誰啊？」
開門的是個衣衫素凈的老婦女，那婦女頭上裹著布巾，布巾下是一張肥碩的臉龐。
那婦女長得很奇怪，兩隻眼睛有些凸起，一隻眼大一隻眼小，看起來就和比目魚一樣，鼻子小到連鼻孔都快要看不見，嘴唇大而厚，泛著些青色。
紀雲笙剛想要開口，誰知那屋子裡又傳來一個聲音，「娘子，是誰來了啊？」
那人說著便走到了門前，紀雲笙放眼望去，只見那說話的是個儒雅公子。
公子一襲白衣似雪，墨發用木簪束起，白凈的臉上有著一雙勾人的丹鳳眼，當那雙眼睛看著婦人時滿滿都是愛意，就快要溢出來。
這兩人，一個似天上一個似地下。
紀雲笙壓下心中的疑惑，作揖道：「夫人、公子，我們二人不小心落入水中，他身上還受了些傷，便想尋個歇腳地打理一番，不知夫人和公子可能讓我們暫住一晚？」
那夫人聽完，又看了一眼紀雲笙和青詡，感到十分憐惜，便熱心腸笑道：「我們這地鮮少有人來，能看到人我們可高興了，你們若不嫌棄便在我那后屋歇息一晚？」
紀雲笙喜上眉梢，「怎會嫌棄，夫人肯收留我們便是我們的福氣！」
那夫人偏頭對著那位公子說道：「相公，快帶他們去后屋，我去多準備些飯菜來。」
紀雲笙有些受寵若驚，「這怎麼好麻煩您。」
「無妨無妨！」
人不可貌相，那婦人雖說長得奇怪，不過是個好心腸的人，紀雲笙和青詡總算是有個歇腳地。
與此同時，京中一家酒樓門庭若市。
其中有一桌，那可是好菜好肉好酒的伺候著，而這一桌的好東西卻只給一個賓客，那賓客便是今日為紀雲笙趕路的車夫。
雖說只有他一人，但這一桌的菜全被他吃個精光，他拿了根竹籤剔牙，打了個飽嗝，一拍桌案豪氣道：「掌柜的，結賬！」
那掌柜走上前來，將心中疑惑問出口，「喲，老王，今兒怎的這麼大方點這麼一桌好菜？」
「那是因為我發財了！我這兒可有一堆碎銀子！」
「是嗎？那你拿出來看看？」掌柜摩挲著手掌，面上卻是將信將疑。
「不信？這就拿給你看！」王車夫將身上背的行囊打開，將裡頭的書籍隨處亂扔，捧著一手的碎銀子遞於他的面前。
看到這些碎銀子，那掌柜頓時怒髮衝冠，「王阿三，你這是拿什麼唬我呢！」
那車夫低頭一看，瞬間酒醒，「誒？我銀子呢！我銀子哪去了！？」
「你個王癟三，竟敢騙我，如今倒還想吃霸王餐！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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