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妖
4.67
天剛破曉，晨霧瀰漫，清陽刺破白雲傾灑在大地上。裹挾著青草香氣的微風肆意飄揚，拂過京城紀府的每一處角落。
蘇禾敲了好半天的門，卻不見裡頭有任何回應，便試著推推門，誰知一推就開了。
「小姐，要用早膳了。」蘇禾看著乾癟的床鋪，心中忽地湧起一陣慌亂，她環顧四周卻是連自家小姐的一個影子也未曾瞧見。
她又四處走了走，卻還是沒有看到紀雲笙的蹤影，「完了，小姐昨兒個將自己鎖在屋裡說是不許任何人打擾，原以為是小姐被楚大公子退親而傷心，現下看來小姐應是做別的去了！」
蘇禾心中閃過無數猜想，額間已是泛起一層薄汗，手掌也不自覺的摩挲起來。
她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向老爺交代是好。
就這麼焦頭爛額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最終她將目光鎖在了屋內一盞精緻小巧的桌案上，那上頭擱置的是紀雲笙留下的一封書信。
從小到大紀雲笙從未這般叛逆過，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門，身邊一個下人也沒有，因為她知道她的父親一定不會允許她擅自出門。
女人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女人就應該相夫教子遵守女誡……
這些固定的思維早已將紀雲笙的父親桎梏住，若是他得知紀雲笙想要出門尋道士，必定會將其關入閨房裡，也定會嚴令禁止府內人提起道士二字。
紀雲笙的父親從來不信這些牛鬼蛇神，更不會相信那青樓女子便是會要了紀雲笙性命的畫皮鬼。
正因如此，紀雲笙才會隻身犯險，一個人前來蜀山尋燕大俠。
反正不去尋燕大俠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嘗試一番，還能有新的出路。
微風從窗欞的縫隙中鑽了進來，捲起紀雲笙鬢邊的青絲，她伸出手來將飄到鼻尖的髮絲挽在耳後，這一動作帶動了她身上的被褥。
「啪」一聲，蓋在她身上的被褥滑落在地。
紀雲笙掀開眼帘，眼前還是一片朦朧，未從睡夢中清醒。
她回首看向聲音來源處，便見她昨兒個給青詡蓋的被子竟然跑到了她的身上。
紀雲笙將被褥拾起，隨後走向床榻邊，卻沒看見青詡。
也不知青詡跑到哪去了，她將被褥疊好放在榻上，隨後便轉身出了門。
看看天色也到了用早膳的時候，紀雲笙想著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總不能什麼也不幹，便想著到炊房裡幫幫忙。
坐著睡了一晚上，有些腰酸背痛的。
她邊拿手捶背邊走向炊房，炊房的窗戶開著，離得近了紀雲笙便嗅到了一股菜香味。
聞著味便想湊近，紀雲笙透過窗戶隨意瞥了眼，可誰知這一眼卻是教她差點害怕得尖叫出聲。
紀雲笙大驚失色，屋內的情景將她嚇得後退兩步，卻是一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差點往後摔去。
就在她身子傾斜歪倒，一雙挺拔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雙肩，這才堪堪不讓她跌去。
紀雲笙連忙轉身，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眶，這張面孔讓她瞬間安心了不少。
她伸手指了指窗戶，面上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青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那窗戶正對著的便是灶台，而灶台旁立著那好心腸的婦人。
婦人背對著他們，手中拿著鏟子炒菜，這副景象看著沒什麼，可當再次眨眼時才驚覺那裡站著的哪是什麼人啊，分明就是一條巨樹般那麼大的蟒蛇。
那蛇的尾部盤在一起，足矣將一個中年男子生生纏繞折斷。
最駭人的不是那婦人真身是條蟒蛇，而是那蟒蛇原本有三顆頭，現在卻只剩下一顆，另外兩顆頭似是被一柄很鋒利的刀斬下，橫截面十分乾淨利落。
可那無頭的部位就這麼暴露在眼前，連裡面綻開的血肉都看得一清二楚，簡直悚人至極。
紀雲笙再一眨眼，那蟒蛇褪去，又恢復原來那好心腸的婦人模樣。
她腿都有些發軟，扶著青詡才能走幾步。
她平生最害怕的生物便是沒腿的和腿數不過來的，更何況方才看到的是一條三頭失了兩頭的蟒蛇妖，這是她更不能接受的。
青詡攜著紀雲笙回到房中，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隨後又倒了一盞茶，遞於她的面前。
還未從方才驚慌中緩過來的紀雲笙愣怔著看向茶盞，她腦海里浮現出千奇百怪的想法。
這茶會不會是蛇妖從尖牙里分泌出的毒液，昨天她是不是中了迷幻術，將密密麻麻的蟲子看成了米飯，那些菜葉子會不會是蛇妖蛻的皮……
一想到這些，紀雲笙便毛骨悚然犯噁心。
旁邊坐著的青詡似是看透了紀雲笙的想法，說道：「茶就是山上採摘的茶葉，水是井水，你昨日吃的飯菜也是正常的。」
青詡的話就像是一劑良藥，很快便療好了紀雲笙受傷的心靈。
「既如此，那蛇妖為何會這般好心，給我們吃，供我們住……」紀雲笙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了，那蛇妖必定是協同著她的夫君，讓我們放鬆警惕，好把我們燉了吃！」
青詡輕淡的聲音響起，「那婦人是妖，可她的夫君卻是人。」
「什麼？」紀雲笙感到十分詫異，「肯定是那位公子被施了什麼法術，這才願意跟著那蛇妖！」
紀雲笙冷靜下來才發現青詡身上的衣裳沒了血的污染，雪白一片，更襯得他清冷不食人間煙火。
「你身上的傷好了？」
「沒有，待傷痊癒恐怕需要個幾天。身上的血跡我用法術除盡了。」
紀雲笙眼中神情堅定，「你放心，我能夠保護你，我還有《聊齋手稿》在手，憑著這個，料那蛇妖也不敢輕舉妄動！」
青詡眉梢眼角微動，眼中神情晦暗不明，紀雲笙已是自身難保，沒想到危急關頭竟還想著他。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紀雲笙剛起身拉住青詡的手腕準備跑路，可沒成想步子還沒邁開一步，便被響起的敲門聲擾亂。
門外傳來那儒雅公子的聲音，細聽還能感覺到其中的暢然愉悅，「二位，我家夫人已經將早膳備好了，想請二位一道來品嘗。」
到底是紀雲笙品嘗菜肴，還是那蛇妖品嘗他們的人肉。
紀雲笙落下去不久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她扭頭望著青詡，卻未從青詡眼中看出任何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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