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畫壁
7.33
當沈方書給紀雲笙二人下了逐客令，柳如茵便覺得十分對不起紀雲笙他們，若是他們二人還能回到此處，她一定好好招待。
柳如茵嘆了口氣，便拿起掃帚，準備來清掃紀雲笙曾住過的的屋子，剛一進門便見那桌子上杵著幾塊碎銀子。
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不過隨即她便明白過來，這碎銀子定是紀雲笙走前放下的。
這地方偏僻，有人來柳如茵十分高興，她招待那些路過的人從不收錢，可如今紀雲笙給了這碎銀子，人卻離開了，她不能還給人家，這使得她心中對紀雲笙的愧疚感更加深了些。
她嘆了口氣，只希望紀雲笙二人能再次回到這裡，屆時她一定更好的招待。
紀雲笙覺得，雖說一開始對柳如茵蛇妖的身份十分忌憚，但畢竟她也是受過這對夫妻相助，不然這又偏僻又荒涼的地方，她可能真的會虛脫。
所以這碎銀子是她應該給的。
紀雲笙當時在窗外看完了全部過程，她能感覺到沈方書對柳如茵的用情至深，也能感覺到身為蛇妖的柳如茵對凡人沒有一星半點的惡意，感覺到其心無雜念，在對待路過的客人是懷著真摯的心意。
然而此刻的紀雲笙，正坐在這又凄涼又黑暗的破廟裡，這地方與柳如茵那屋子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屋子雖小卻五臟俱全，這破廟有個什麼，只有個畫壁。
紀雲笙找了些乾柴火，讓青詡施法生火。
木柴漸漸被火舌舔舐，發出噼啪響，照亮著整座寺廟。
被這火柴一烤，身子頓時暖烘烘起來。
借著這光線，紀雲笙抬起頭來打量周遭的事物。
這寺廟不大，有三面的牆經過風雨的侵蝕，已經有些破爛不堪，可偏偏有那麼一面牆完整無缺。
那一面便是帶有畫壁的牆。
紀雲笙看著那面牆出了神，畫中有許多仙女一般的人，可那些仙女中有兩個十分出眾的女子。
一個嬌媚似火、風情萬種，一個清雅脫俗、不染凡塵。
這兩位女子在整面壁畫里顯得尤為出眾，就連那女子身邊被雲霧繚繞的仙女也漸漸成了綠葉，只是拿來當了陪襯。
紀雲笙覺得這兩位女子當真稱得上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就連她都看得有些入了迷，不禁感嘆這世上真的會有這般美麗的女子嗎！
她指了指畫壁，示意青詡看過去，「那兩位女子當真如謫仙一般的人，真好看，這畫壁雕樑畫棟，巧奪天工，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師的手。」
青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堪堪瞥了一眼，自打他進了這間破廟裡他便發覺哪裡有些不對勁，而當他發現這面畫壁時，他心中的那股感覺便愈發強烈。
「若無旁事，不要靠近那面牆。」青詡拉回目光，望著那噼啪直響的柴火，順手又填了點柴火進去，很快便被其中的火焰吞噬。
「你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紀雲笙抬起眼覷他那清雋的面龐。
青詡一張臉迎著火光，垂眸望著篝火似在思索些什麼，雖面無表情，但卻讓紀雲笙感覺到了一絲奇怪。
只見青詡微微點頭，補充道：「若外面雨停了，便一刻也不停留。」
「好。」紀雲笙附和道。
然而二人在這破廟裡等了好半晌，也沒見外面的雨有絲毫要停的跡象，天空烏雲密布，環繞著整座蜀山，為山上的花草樹木增添雨珠的洗禮。
紀雲笙等得都有些犯困，她抬眼看著外檐，紅豆大般的雨水打在磚瓦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讓躲在屋檐下的紀雲笙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安全感。
她很喜歡在室內聽這種朦朦朧朧的雨聲，在這種天氣里，她想將自己一個人藏起來，找本書或者像從前那樣刷著手機，看大千世界里的新奇百怪。
不過現在的她只能坐在草墩子上，圍著篝火，等雨停。
還要時時刻刻提著精神，以防周遭有任何不對勁之處，特別是那美人如雲的畫壁，讓紀雲笙格外注意。
「你睡吧，這裡有我看著。」青詡又從手中變出一根火柴，往那篝火里填，不讓它滅掉。
紀雲笙看著他手頭的動作，「你可以嗎？」
「嗯，這雨勢恐怕一時半會小不了，今晚我守夜。」青詡如是說道。
紀雲笙一雙眼皮在打架，黝黑無一絲光亮的天空籠罩著寺廟，也將紀雲笙的精力耗盡。
她早已感覺身體疲憊不堪，只硬撐著不讓自己倒去。
如下聽得青詡這般說，她自然不好拒絕，便在他的對面，離篝火不遠不近的位置躺在雜草堆在一起的草席上堪堪睡下。
紀雲笙雙眼一翕，剛躺下便被睏倦感裹挾著全身，很快便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放晴，白茫茫一片的亮光撒進寺廟裡，落在紀雲笙躺著的身上，也覆蓋著她的眼皮上。
在迷茫的睡夢中，她貌似聽見了有人呼喚的聲音。
「紀雲笙。」
「雲笙。」
這聲音十分熟悉。
紀雲笙還在一片茫然間睜不開眼，只依稀能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
「紀雲笙。」
是青詡的聲音！
當紀雲笙分辨出這是來自誰的聲音時，她驀地便驚醒過來。
掀開眼帘，入眼的是一片白花花的世界，透過寺廟的漏洞望去，晴空的光線十分刺眼，她微眯著眼瞼，有些不適應眼前的亮光。
她眼前有些模糊，移開望著天空的目光后，她朝著一旁喚她的青詡望去。
只見青詡臉上是難得的欣喜，眉梢眼角含著如沐春風的笑容，與往日里的青詡似有些不同。
「你醒了？天空放晴了，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
青詡清冷中夾雜著一抹暖意的聲音拂過紀雲笙耳畔，她難得看到青詡笑，想來應當是天氣變好的緣故，才讓青詡如此好心情。
「現在是什麼時候？」
青詡很快答上來，「辰時三刻。」
「這麼快……就白日了嗎？」紀雲笙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平日里她睡覺都很準時，每日辰時便悠悠轉醒。
現在也是辰時，並且醒來的時間也和她往日差不多。
可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貌似這黑夜有點過於短，白日來得太快？
她正思索著，便被青詡打斷，「走吧，我們快出寺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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