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食物
9.33
紀雲笙忙不迭走上前，朝著那些拳打腳踢的人開口喊道：「住手！」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落入了那幾個人的耳中。
幾個清秀的姑娘聞聲紛紛回頭，見來者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沒將紀雲笙放在眼中。
「你又是誰？我們教訓這髒東西還輪得到你來管？」
說話的便是方才那個尖嗓子的女子，這聲音聽起來十分惹人厭煩。
那姑娘長得倒是單純的清秀模樣，可說出的話卻與她的長相完全不符，難聽又惹人厭。
不過看那姑娘的衣裳與方才喚作蘭溪的婢女身上的衣裳是一樣的，想來都是這宅邸的下人，既然是個受人吩咐的下人，又何敢如此猖狂。
「是輪不到我來管，可你這般行為若是讓這家的夫人主子知曉了，你又會是何種下場？」紀雲笙面對那女子毫不怯場，十分冷靜地應對。
那女子聽聞紀雲笙這麼說，臉上卻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神情，「知道又怎樣，我這麼做可是夫人……」
她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姑娘便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隨後這尖嗓子的女子便沒了聲。
那女子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變得很快，方才那副鄙夷的神情被其收斂起來，僵硬的臉上是夾雜著嫌惡的笑容。
「原……原來是夫人招待的客人，是奴婢的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姑娘見諒，放過奴婢！」
紀雲笙見她轉變如此之快，不由得好奇那姑娘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不過說得話定然不是因為她的身份。
對於那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來說，她只不過是個路過的小姑娘，無處落腳才得以住在此處。
而對於這些下人來說，夫人是她們的主子，在朝夕相處下，卻更像是一種親切的存在。
畢竟那老婦人說過，平日里無人陪伴，也沒有旁的外地人來過，想來都是與下人搭話。
以此看出，那老婦人與下人之間關係匪淺，並不只是主僕的關係。
而她紀雲笙在此，便顯得十分無力。
況且方才那尖嗓子女子說「知道又怎樣」，看來那女子並不懼怕作為主子的夫人知曉這件事，並且看那態度，似乎夫人不僅知曉這件事，並且還撒手不管。
若往深處想，那夫人很有可能，甚至是同意她們對一個弱小的人出手……
看來那老婦人當真不似表面那般和藹可親。
紀雲笙想到這一層，後背不禁有些發涼，可隨即她感受到些什麼，瞳孔猛地一縮，迅速轉身做出防備的動作。
只見一個頎長的身影逆著光籠罩著她，待紀雲笙看清來人才漸漸放下心中的防備。
「青詡，你怎麼來了？」
青詡百無聊賴地說著：「等了你好半天沒等到，便來找你了。」
「等我作甚？無妨，你先吃便是。」紀雲笙隨意回答后，便轉身朝著那躺在地上蜷縮起來的人走去。
那些婢女早已識相的退下，不再逗留片刻。
紀雲笙伸出雙手想要將那人扶起，可剛要觸碰上便見那人全身一哆嗦，似是很怕她的觸碰一般。
她柔聲細語地安慰著，「不要怕，那些人已經被我趕跑了，地上臟，你可以起來了。」
聽到她的這些話，那人漸漸放下了防備，他將緊緊捂住頭的雙臂放下，露出一張小臉。
紀雲笙羽睫輕顫，面前是一個長著雲朵白色般毛茸茸狐狸耳朵的小少年，這少年長得很是好看，再加上那一對耳朵，更是增添一分活潑可愛。
少年的臉上染著塵土看起來髒兮兮的，可那張臉卻也沒有因此黯然失色，兩頰處原本骯髒不堪的灰泥在他臉上竟成了錦上添花。
沒有沾上塵土的脖頸白皙如柔荑，領口被人扯開露出裡面精緻的鎖骨。
少年膽小甚微，他用手半遮著臉，只依稀透過指縫用雙眼偷覷紀雲笙。
這模樣在紀雲笙眼中看來甚是可愛，她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將目光鎖定在少年的手上，察覺那處有一條小傷口，便忙將隨身攜帶的小手絹拿出，伸手便要牽過少年的手來。
少年被紀雲笙這一舉動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往一邊逃去。
紀雲笙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向著那少年道歉，「對不起，我嚇到你了，不過我只是想幫你包紮一下手上的傷口，若是不包紮碰到髒的東西會感染髮炎更嚴重的。」
那少年聽到紀雲笙這麼說，看向自己的手，只見那手背的虎口處有一條不長不短的傷口正汩汩流著鮮血。
紀雲笙見他有了反應，便輕輕將手絹把他的手圍起來包紮，最後是以一個蝴蝶結收尾。
她笑著望向少年，對著他囑咐道：「平時若不是要上藥或是清洗，盡量不要碰到傷口，不然會感染的。」
少年也獃獃地望著紀雲笙，聽到紀雲笙如此說，只愣愣地眨巴了一下雙眼。
他的雙眼很漂亮，像是會說話一般靈動精巧，一雙瞳孔似小溪般清澈見底。
也不知道這少年到底聽進去了多少，看到少年這副模樣，紀雲笙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少年抬眸瞟了一眼站在紀雲笙身後的青詡，只瞟了一眼他便全身便止不住發顫起來，連忙將目光收回。
他薄唇輕啟，帶著少年般略顯沙啞的聲音自紀雲笙耳畔響起，「不要吃……」
少年的聲音極小，小到只有他和紀雲笙彼此兩人之間能聽到。
可他剛說出三個字便被人打斷了。
「雲笙，那夫人說午膳已經備好了，讓我們抓緊時間，不然菜涼了便不好吃了。」
紀雲笙回首望著青詡靜默的神情，隨後點頭道：「好。」
一回頭，剛準備問那少年話中意思，便見他腳底抹了油般一溜煙鑽進了那個灌木叢，跑沒影兒了。
紀雲笙起身走向青詡，「走吧。」
她邊走邊思索著少年的話。
不要吃……
吃什麼？自然是這裡的食物，那麼這裡有什麼食物是不能吃的？
紀雲笙和青詡剛進這座山時，摘了路邊的果子吃，也捉了水裡的魚充饑。
這些都可以吃。
那究竟有什麼是不能吃的……
是這裡的食物？是整座宅邸的膳食？
等等，不如說是這個世界的食物！
興許從她到這寺廟裡睜眼的時候開始，她便已經不在原來的現實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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