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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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
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雨珠打在屋檐上發出滴答聲響。
寺廟的房樑上還有些破洞，大雨嘩啦順著漏洞流下，形成一條小型瀑布。
這雨下了許久，久到青詡覺得都快要天亮了。
可當他看看天，卻仍然是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駭人模樣，壓根沒有半點要放晴天明的跡象。
撿到的乾柴火已經燒完了，青詡只得以施法術變出些柴火來，不然他們二人今晚都得生病。
只可惜青詡身上受了重傷，鱗片被人生生剜下，法術早已不如從前，不然那小小的鎖鏈又如何能困住他。
鱗片對於青詡來說便是身上的血肉，亦是最好的盔甲。
對於凡人來說，龍的鱗片更是無價之寶，可以用來打造天下第一刀槍不入的防護用具，亦可以當作天下最名貴最精緻的首飾，人人想破腦袋都要得到。
不過龍畢竟是神物，凡人也都只是聽說過，更何況剜鱗片賣錢一說。
可青詡卻偏偏如此倒霉，被手足欺騙，落入惡人手中被剜鱗片，更甚者要抽筋剝皮。
這一切都在他的身上經歷了個遍，他早已遍體鱗傷，若不是他法力高強，天賦異稟，自愈能力強於世間一切，他早便屍骨無存。
青詡望著自己的雙手，現在的他表面上看著沒有任何問題，但實際上他的內傷無數。
他就像行走的空殼，內心早已千瘡百孔，只將將維持個外形。
其實他早便應該不相信人類，可不知怎的，當他感受到紀雲笙的那一剎那起，他竟然生出一種要生存下去的慾望。
於是那個時候他便開口呼喚，沒成想紀雲笙竟真的將他救了出來。
青詡垂眸望著紀雲笙所在的方向，只見紀雲笙正闔眼躺在那處。
他仔細看了看，發覺紀雲笙眉心緊緊皺起，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青詡上前幾步走至紀雲笙面前，伸出手觸碰她的眉心想要為她撫平，可誰知這手剛一觸上，一陣暈眩感頓時侵襲腦海。
疲倦包裹著全身，青詡支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他左右搖頭想要將這陣暈眩感甩掉，可到頭來卻只是徒勞，很快，他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青詡明明睜著雙眼，可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太清，黑暗籠罩著他，讓他分辨不清方向。
周遭伸手不見五指，他迷茫地行走著，漫無目的。
這裡一片漆黑，不禁讓他想到那被關在深淵中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切身地感受到了恐懼，腦海里一直飄蕩著曾經的黑夜。
他試圖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嗓音喑啞，喉頭哽咽，突地一抹腥甜感涌了上來，從他的嘴角流出，那是他體內的淤血被慢慢排出。
黑暗一片的眼前驀地亮起一縷光，青詡看到光彷彿看到了希望，他抬起步子，一步一步朝著光的方向走去。
最後尋著光的方向跑去。
光亮中站著一個人，那是個亭亭玉立女子，青詡湊近了看，越看越覺得眼熟。
他嘶啞的嗓音喊道：「娘！」
那是他的娘親，可他的娘親早就在他記事起便離開了他。
逆著光的女子臉龐有些模糊，可青詡卻能斷定，那就是他的娘親，因為他娘親的腰上總會別上一個散出翠綠色光芒的環佩，環佩正中間鑲嵌著的正是深海永明之珠。
青詡腳步加快，大步流星地朝著光的方向而去，可不知怎的，他越跑，那亮光離他便越遙遠。
看著漸行漸遠的娘親，青詡焦慮不安，可他沒有任何辦法，只大聲地呼喊著，「娘，娘——」
得到的卻是離他越來越遠的光，最終光成了一個點……
青詡猛然驚醒，他額頭冒著大汗，望著蓋在身上的薄衾。
他還從方才的夢裡沒有緩過來，只愣愣地坐著。
「你醒了。」
身旁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青詡這才冷靜下來，四處打量著。
站在他床邊的是個身姿窈窕，花容月貌的女子，那女子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手上端著一碗散發出濃濃中藥味的褐色湯。
女子輕啟朱唇，神色穩重，「你身上的內傷嚴重，靜脈斷裂，這是奴家為你熬制的湯藥，你若喝了便能好受些，長此服下藥湯，你的內傷都會好起來。」
聽完那女子說得話，青詡眼底晦暗不明，他只瞟了一眼湯藥，沒有任何錶示，隨後便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
他在一間木屋裡，屋子裡的陳設都十分老舊，但卻很別緻整潔，他坐在一張木製的小床上，想來這是這位女子夜裡睡的地方。
思及此處，青詡便掀開被子要下床。
可他剛一使上力氣掀開薄衾要下床，腿卻不聽使喚的軟了下來，即將就要癱坐在地上時被一旁的女子伸手扶住。
女子反應力極快，似是早便知道青詡會腿軟一般，迅速將手中的湯藥置於一旁後用手扶著快要跌倒的青詡。
女子將青詡拉著坐到床上，囑咐著：「奴家忘說了，公子服了奴家的軟筋散，一時半會是動彈不得的。」
青詡只手撐著身子，他抬起頭來狠狠地等著她，卻是一言不發。
那女子全然不懼怕青詡的眼神，只將一旁擱置的湯藥拿起遞在青詡眼前，「病人要好好喝葯，既然奴家決定要醫治公子，那公子必須聽奴家的，以免逃跑，奴家便為你下了軟筋散。」
青詡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眼前的葯湯，這葯的味道很難聞，他聞到一分便不想服用這葯湯。
更何況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就喝下別人熬制的湯藥。
那女子見青詡沒動作，便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葯湯吹了片刻，隨後將這勺子遞在青詡嘴邊。
青詡別過頭去沒有理她。
「公子為何不喝奴家的葯？這可是奴家熬制了一晚上的葯！」女子的嗓音中帶著嬌嗔。
青詡抬眸望著眼前的女子，誰知這一看他才想起來，這女子便是寺廟壁畫上的那個女子。
壁畫上那個如謫仙一般清塵脫俗，給人一種善良面相的女子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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