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歸巫氏，幾家歡愁
2.73
槐陰市，巫家。
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內。
房間很大很寬，光是沙發就擺了四五張，還有屏幕超大的液晶電視、擺滿甜點零食奶茶的茶几，牆上掛滿了動漫海報，十幾個超大型玩偶亂七八糟地擺在房間里。
而這只是巫若卧室的外間，用來娛樂的地方。
再往裡打開一扇門，才是她的卧室，連帶著一個有著超大落地窗、灑滿陽光的沐浴間。
電視正放著新聞，「近日，槐陰市某鎮王家村內發生一起離奇的殺人案，一位獨自居住的年輕孕婦被殘忍殺害，而根據調查發現，最具犯罪嫌疑的兇手已與妻子齊齊死在家中......」
電視上放出了一張打滿馬賽克的圖片，即使這樣還是能看出滿地的血污，十分嚇人。
「我艹！」
巫若被嚇得張嘴就是一句國粹。
「小若，你說什麼呢？」電話那頭的人皺了皺眉，溫柔的聲音有些不滿。
巫若無比怨念地喝了一口奶茶，對著電話里的人點頭如搗蒜：「知道了媽，姐姐明天回來，我一定乖乖的，不搗亂。」
「什麼，你竟然不相信我，我真的會傷心的好么？」巫若奶茶也不喝了，對著白茯苓開始撒潑打滾。
「我不管，就算姐姐回來了，你和爸爸也要最愛我才行！」
巫若掛了電話，抬手就把手機甩了出去，厚實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少女明媚如春日暖陽的臉上，顯而易見地蓋上了一層陰霾。
明明十幾年來，自己一直是家裡唯一的掌上明珠，現在突然告訴她，她有一個從小養在外面的姐姐。
巫若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這意味著她要和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朝夕相處。
這個人還會分走爸媽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
她在地上打著滾，兩條光潔白皙的小腿煩躁地擺動著。
「怎麼了？有姐姐了，多一個人陪你不是好事么？」一直靜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和空氣一樣毫無存在感的少女，終於轉過頭看了看巫若。
「我媽說姐姐從小就養在鄉下吃苦受罪，回來要好好疼愛和補償她。估計我姐一回來，他們就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白採薇放下遙控器，她想了想，隨口說了一句：「怎麼會？鄉下長大的女孩子，哪裡能跟咱們巫家的小千金比？」
「我家有幾個鄉下長大的姐姐妹妹，我平時不愛和她們玩，又野氣又沒教養，太不入流。」
那樣的女孩，姨母和姨父怎麼會喜歡？
白採薇表示毫無壓力。
「這樣么？我家倒是沒有那樣的窮親戚。」巫若的心情好了起來，又咕嘟喝了一大口奶茶。
白採薇拿著遙控器的手，指節緊了緊。
她對著巫若放鬆一笑：「別操心那個了，快點過來看，這個明星又出了新電視劇。」
......
巫芮閉著眼睛休息，車身晃了晃，她睜開眼，從包里拿出一個像片薄磚一樣的東西。
雲毅給的，說這玩意叫手機，讓她暫時拿著用，回去了再換新的。
巫芮琢磨了一會以後，發現這麼小一片東西，竟然可以看時間，可以看天氣，甚至還可以和遠在千里之外的人說上話。
比如剛剛，她就用這部手機和自己的親生父母通了電話。
自己的父親叫巫立，母親姓白，叫白茯苓。
父親巫立的聲音有些冷淡，喊了她一聲以後，電話似乎就被母親搶了過去，後面一直是白茯苓在講話，巫立偶爾附和。
白茯苓的聲音十分溫柔，不停地問著她路上有沒有不舒服，想不想家。
重點是，她還問了自己一句，有沒有人惹自己不開心。
女人溫柔的聲調拔高了些。
巫芮聽到這的時候，看見坐在前排的雲毅身體瞬間繃緊。
「媽，別擔心，我一切都好。」巫芮頓了一下，輕輕笑了一聲。
「沒有人惹我，來接我的叔叔很好、很照顧我。」
巫芮的想法很簡單。
這一招叫以退為進，先在巫家夫妻面前立下一個乖巧懂事的形象。她既然這麼說了，雲毅不會蠢到再去巫家夫妻面前說她壞話。
雲毅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了巫芮一眼。
他本來都想好了解釋的借口，卻沒想到巫芮會這麼說。
他冷不丁與巫芮的目光對視，少女的眼神清清淡淡，沒有服軟，沒有強撐笑意，只有一片不甚在意的淡定。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突然打了個寒顫，巫家這次，看來是迎回來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或許，還是不要輕易招惹她？
巫芮扭頭看了眼車窗外的景色。
暮色四合，車剛下了高速，路邊立著一塊高大的告示牌，昏黃朦朧的燈光照亮了上面寫的三個字：
槐陰市。
巫芮的心頭猛地一跳。
六百年了，這個地名還是沒有改變。這裡是她熟悉的家鄉，那麼她馬上要回的巫家......大概也是她曾經所在的那個？
......
晚上十點，巫家大院，別墅群門口。
以往這個點，巫家眾人都已經洗漱睡覺了，除了巫若那樣的夜貓子，和在公司開會開太晚沒及時回家的巫家家主巫立。
要留燈也只留那麼幾盞，而今天，整片別墅都亮著燈，女僕和管事，做雜工的男僕都在門口站著，隆重又熱鬧。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姿纖細、清純如蓮的女人，儘管人到中年，女人的臉龐依然光彩照人，神色溫柔恬淡，一絲郁色和煩惱都找不著。
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這是一個錦衣玉食，而且深受丈夫寵愛的女人。
只是此時，女人抖動著肩膀，輕聲哭了起來。
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走了過來，男人十分俊朗，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只是讓他更加成熟，並且一舉一動都更加震懾人心。
巫立給白茯苓披上一件外套，把人摟進了自己懷裡，輕輕擦掉了女人臉上晶瑩的淚珠。
「哭什麼？」
「小芮她，她......」白茯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巫立心頭一緊，難道女兒在路上出意外了？
沒等他打電話去向雲毅興師問罪，白茯苓斷斷續續地說完了：「她喊我媽媽了，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
巫立無奈地把人摟緊，心情複雜。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又怎麼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走？
巫芮剛出生的時候是個又乖又可愛的小甜娃，他抱著自己和愛人的第一個孩子，滿心滿眼都是歡喜。
只是巫芮遲遲不會說話，到了兩歲的時候，終於確診是天生弱智。
他抱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不得已將女兒送走。
他心裡的痛苦一點也不比妻子少，可他生在巫家，不得不遵守巫家的規矩。
或者說，不是規矩，是一種代代相傳的，血脈中逃不開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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