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刁難(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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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門邊的動靜,梁瀚與抬頭看過來,眉眼淡淡中帶著疏離。而苗嬤嬤面上,則是得意與譏諷。
也不過片刻,梁瀚與便點頭:「她不必學規矩,我既讓你伺候她,你聽她的便好。」
許是沒想到一向重規矩的梁瀚與會這麼說,苗嬤嬤愣了愣,訥訥:「可是世子爺,她……」
「還有何不妥?」
苗嬤嬤深吸一口氣,搖頭低聲道:「奴婢去備茶水。」
「嗯。」梁瀚與示意馮亦妍過來坐好,「可還住得慣?僕從夠用?」
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雖然是問,可語氣總是帶著毋庸置疑,從前在臨河城也是這樣。恍惚中,馮亦妍還以為,坐在她對面的是徐安尋。
可他已經不是徐安尋了。
馮亦妍也不明白,為何心中空落落的,她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挺好的。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如今天熱,奔波不便……」
「沒有什麼不便的。」馮亦妍連忙介面,見梁瀚與詫異看過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早點去,也可以早點適應。我手頭還有些銀錢,可以自己買了宅院僕從,倒也不必讓你……兄長你破費,就是怕孤身在外無人庇佑,徒增麻煩事。」
梁瀚與頷首:「近日忙碌,總歸得要我得閑,才好安排。」
馮亦妍很想說,不必你得閑,只用寫封書信,隨便指派兩個人送我過去就行。到底怕梁瀚與瞧出端倪,只好生生忍著又問:「兄長打算將我安置去何處?」
「渠州,在江南一帶。」
馮亦妍不知渠州在哪裡,但知道江南,從前便聽人說江南氣候宜人,很適合休養。她聽說的時候,還曾感嘆,說若是能搬去江南該有多好。
她原不過是隨口感嘆,沒想到梁瀚與記住了……馮亦妍臉微微紅,心中也有隱隱的開懷。
梁瀚與並沒有很多時辰,隨意問了幾句,又去她的卧房瞧了瞧,見一切都好,還有幾幅畫與綉了一半的綉品。
他拿起畫來看,隨手指著畫面的桃花樹下的美人:「人面桃花,花既紅,人便可以更素些。」
畫面上的美人的確太過濃烈了,馮亦妍取了筆沾水,將美人的紅衣暈開些,暈染得不夠好,她訕笑:「回頭再做一幅。」
梁瀚與也笑起來:「我有幾冊畫師名畫,回頭得空了,給你帶過來。」
馮亦妍點點頭,二人倒是難得的平和,他沒有緊鎖的眉頭,她亦未有乖張的秉性。
二人靠得緊,梁瀚與身量高,這樣垂眸看,見馮亦妍左手扯著右手的廣袖,以方便作畫。手臂壓在胸前,卻有小片的白露出來。
梁瀚與連忙轉頭看向別處,不知怎的,竟覺得口乾舌燥。她向來任性,在屋內衣衫輕薄是常有的事情,他雖與她不睦,卻也不是未有看過。許是太久未見,或是……她豐腴了些?
亦不敢再想,梁瀚與手抵著唇輕咳:「你……比從前素凈許多。」
愛俏的少女,如今竟這般清減,的確有些奇怪。馮亦妍拿出早已想好的說辭:「京城裡也無認得的人,門都出得少,也不必費那些閑心收拾打扮。」
待得梁瀚與離去,馮亦妍才長長的吁了口氣,低聲問春桃:「方才他是不是在看我?可曾瞧出端倪?」
「沒覺得,姑爺好似……」
馮亦妍面色大變:「休要胡言。」
春桃連聲告罪,繼續說:「方才世子爺一直在看畫,也就在姑娘您身上掃了眼,是以注意到您穿得素凈。若發覺有異,定會多多瞧看,可世子也未多看。」
馮亦妍掐了掐自己的腰身,無奈嘆了口氣:「這幾日辛苦你,趕著替我多做兩身衣裳,腰身這裡略略放些,但不可太明顯。外衫……做兩件輕薄的外衫,穿起來便不顯,這束腹是一定要束的,得虧今日束腹了,不然他說不準能瞧看出來。」
絮絮叨叨,春桃也連連點頭,服侍馮亦妍洗漱后,才替她解了束腹。
「春桃,你摸摸,這肚子可有變化?」
春桃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來:「姑娘,您這才將將三個月,也未顯懷,總歸要顯懷了,才能看得出吧。」
春桃未經人事,哪裡懂這些。而馮亦妍雖然經歷過一世,但前世有嬤嬤丫鬟伺候,她本就任性,又稀里糊塗,只記得懷孕十分難受,哪裡記得中間的細節?
「不行,過兩日我們去尋個小醫館探探脈。」這麼想著,馮亦妍又安穩了些。
前世馮德坤那一家子豺狼在旁,她身邊也是只有春桃一個真心的丫鬟,那些難防的暗箭,她連躲都不曉得躲,煜兒也平安誕生。這一世她細心呵護,是迫不得已才要暫且委屈煜兒的,一定,不會有事。
春桃聽得外頭沒有聲響,姑娘還未歇著,那老貨估摸著早就歇了。想到這裡就生氣,她又壓低聲音問:「方才世子爺來,姑娘怎麼不告狀?苗嬤嬤實在是太可惡了。」
「反正馬上要走了,世子也發了話,讓她聽我的。有什麼事情且忍忍吧。」
第二日醒來,身邊伺候的卻不是春桃,而是金珠。金珠乖巧聽話,服侍馮亦妍洗漱。
「小姐,春桃要做衣裳,說是不大會,讓苗嬤嬤教她。」
馮亦妍雖覺得詫異,不該先照料她再去么?但想來春桃也著急,生怕她這肚子一日日變大,掩藏不住。於是,她便也不再說什麼。
索性金珠還算是得用,相處了這陣子,也知道她的脾性,亦不敢再與她對著來。
到中午的時候,春桃才回來,眼下有烏青與憔悴。
「春桃,你昨夜未曾歇好?」
春桃連忙笑:「不礙事,姑娘,我……奴婢服侍您用膳。」
馮亦妍覺得似乎哪裡有些奇怪,但她的目光落在膳食上卻是一愣。她來小院住了七八日,膳食都是豐盛合口味的,每一頓最少也有十來道菜,可今日竟然只有兩道,一道茄子,一道蛋羹。
她不由得抬起頭,蹙眉問:「今日就吃這個?」
苗嬤嬤皮笑肉不笑道:「小姐不知,京城的物價與鄉下地方可不能相較,這花銷太大,長此以往,誰能受得住?」
這叫什麼話?難道住在這裡,連吃食也得省之又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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