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瓮中捉鱉（一更）
11.82
第二日全嬤嬤過來，聽春桃說著要求，當下沒有說話，讓粗使的婆子與丫鬟一起進來幫忙，將床榻安頓好，又讓人出去。趁著春桃去忙活的空檔，她來到馮亦妍面前，小聲問詢。
「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妥當？」
馮亦妍頓了頓，看向全嬤嬤沒有出聲。
全嬤嬤繼續道：「雖則這天兒實在太熱了，但小姐屋裡置了冰，夜晚尚涼爽，似乎……」
馮亦妍遲疑片刻，除了春桃之外，她不是很相信其他人。但眼前的嬤嬤是她親自挑選，只不告訴懷孕之事，旁的，似乎可以透露一二。
她招招手，讓全嬤嬤靠近些，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全嬤嬤瞪大了眼：「小姐既然心中有警覺，便不該放任那人妄為，不如……讓外院的護衛進來守著？」
「夜晚行動，讓護衛來總歸是不合適的。」馮亦妍蹙眉，「我原本想著，叫春桃假裝是我，我在旁邊守著，將那人拿下。」
全嬤嬤大驚失色：「此舉不妥，小姐金貴身子，如何能如此勞動？更何況奴婢等是伺候小姐的，此事自該奴婢等來做……」
馮亦妍說話間，自也是在觀察全嬤嬤。她還算相信全嬤嬤，看這個反應，此事也不該與全嬤嬤有關。
更何況，這種事情，大抵是男人所為。
「院子里除春桃之外，還有三個丫鬟，紅安與奴婢一個屋，另外兩個粗使丫鬟膽子小又很是聽話，奴婢以為，應當不是她們。至於守門的婆子，院子里的兩個，奴婢不能太肯定，另外就是……傑嫂……」
說到這裡，全嬤嬤也結巴起來，旁的不說，這曹傑與傑嫂是新來的，事情，也是在他倆來之後才發生的。傑嫂雖然在院子里做些雜活，但其實根本沒什麼雜活需要做。
思來想去，全嬤嬤瞪圓了眼又道：「小姐，廚上都是奴婢與春桃親自看管的，每每上了葯食，都是奴婢與春桃親自試過的，不會有事。能出岔子的，要麼是守兩個門的婆子，要麼……」
馮亦妍緩緩點頭：「所以，嬤嬤以為是誰？」
這是表忠心的時候，全嬤嬤沒有猶豫，跪下道：「奴婢與梁府不太熟，又是小姐買回來的，只認小姐。奴婢以為，怕是那曹傑與傑嫂，起了異心。」
上次苗嬤嬤的事情之後，雖則廚上和外院的管事僕從等都沒有換，但梁瀚與將他們都狠狠敲打一通，馮亦妍倒是不覺得，這些人有膽子對她做什麼。而且，這次那人的異心，卻來得十分奇怪，不是想害她，倒像是要她失了名聲。
馮亦妍摩挲著手指，想起那日大少奶奶慈和的面容。不管大少奶奶真心還是假意，她送來的這兩個人，肯定不正常。
那就，瓮中捉鱉。
也沒有驚動旁人，晚膳時分，馮亦妍將春桃狠狠責罵一通：「你跟了我多久？整個府內我最疼的就是你，你倒是愈發驕縱起來，怎的，還以為我疼你，你便可以肆無忌憚了么？」
春桃跪在地上低泣哀求：「是我的過錯，求姑娘勿要生氣，放過我這一次吧，姑娘……」
屋裡伺候的全嬤嬤與紅安，屋外伺候的丫鬟並傑嫂，全都面面相覷，不敢置喙半句。
「放過你？平日有個什麼事情，我放過你還少嗎？便是這一次次的原諒，叫你心大成這樣。」馮亦妍怒氣不消，指著春桃對全嬤嬤道，「全嬤嬤，你將春桃領回去關起來，好生調.教調.教，不受教就不必往我跟前領了。」
全嬤嬤連聲應了，把春桃給拖出去。倒是紅安忐忑，不知如何是好。
馮亦妍吃了幾口，不耐煩將筷子一扔：「今日的膳食也不合口味，春桃……哦不，你，紅安，讓人與廚房說一聲，明日換過，這些我都不吃。」
紅安連忙讓人去說，又叫人來撤去飯食，自己小心翼翼扶著馮亦妍：「小姐可要歇息？奴婢今夜服侍您？」
「嗯。」
待得晚上洗漱之後，馮亦妍又將紅安趕走，說是不喜身旁有人，晚上不必人伺候。
熄了燈，屋裡屋外陷入黑暗裡，待得適應之後，依稀也能見著外頭的月光，從樹頂泄下來，影影綽綽照著屋裡。
不多時，黑影進來，輕悄悄的說：「姑娘，全嬤嬤將院子都巡視過，無人。」
馮亦妍爬起來：「今夜便辛苦你了，我們在旁邊守著，旁邊也有放了帕子的水盆，有什麼不對，你一定要鬧出動靜來，記得首要的，是保護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您快不必擔心了。」春桃脫了衣裳，換上馮亦妍的裡衣，又將鬢髮披散下來。黑燈瞎火，又在床榻上，有雲錦被蓋上，瞧不出主僕二人的身形。
馮亦妍則避去旁邊的碧紗櫥，她與全嬤嬤守在這裡，紅安則守在另一室花瓶旁邊。外頭花壇后躲著的，是兩個粗使丫鬟。
幾個人手裡都是木棍，只等著若有歹人來，必得叫他好好吃一頓悶棍。
夜晚寂靜無聲，馮亦妍坐在矮凳上昏昏欲睡，疑心自己弄錯了，或是那賊人並不敢再出現。
過了三更，卻聽得院子里有布谷鳥的聲音，叫馮亦妍一個激靈，下意識抬起頭。全嬤嬤一雙大掌扶過來，將馮亦妍扶穩，輕輕「噓」了聲，示意不必擔心。
馮亦妍微微一顆心提得高高的，透過門上的百褶窗看著屋內的一切。
又過了約莫半刻鐘，外面傳來輕微敲擊欄杆的聲音，便有個黑影在門口晃了晃。那黑影較之院子里的女人略壯些，更像是個男人。
旁的地方不知道，馮亦妍早已熱得不行，一直在淌汗，這會兒見著賊人，更是緊張得不行。又有些咬牙切齒，這人太過可怖，他竟然想要害她。
若不是因孕期緊張多思，她還同從前一樣蠢笨，著了這人的道，會怎麼樣？這是梁瀚與母親的意思，還是他嫂嫂的意思？
馮亦妍垂眸沉吟，旁人閑話說得再多，也只是猜測。但梁瀚與心裡清楚，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便是要將她送出去，大抵也不會送給曹傑這樣一個糟糕的人。
所以，等這件事情結束，可否藉此，讓梁瀚與早點將她送走？
全嬤嬤輕輕推了推她，她抬眼看過去，那黑影已經進來，直奔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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