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沖喜
8.33
「哎哎哎，你聽說了嗎？那夏家的嫡小姐，前些日子被陛下指婚給那病秧子王爺了。」
「真的假的？」
「那還能有假？！聖旨都下來了！紅喜袍，紅燈籠都掛上了，只可憐了那夏家的小姐。下半輩子算是毀了。」
京城清晨茶攤上一聲音嘆息，順著風傳下去老遠。
夏府——
「云云啊，這回是陛下的聖旨，娘親和你爹也沒有辦法。你妹妹年紀尚小，這事只能你去了。」
頭頂珠釵，穿金戴銀的婦人一邊假意地擦著眼淚，一邊使眼色個那邊的夏天。
「是啊，是啊，你妹妹年紀還小，你作為姐姐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說罷，那邊的夏煙雪便嗚嗚嗚地抱著自家母親的哭了起來，「娘親，爹爹，我不要！不要嫁給那個病秧子！」
夏夫人抱著懷裡的女兒也一聲聲的哭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你怎麼就那麼命苦。」
明明是喜事當天，大堂哭的就像是在哭喪。
夏驚雲面色不疑，她自從聖旨下來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個家非自己不可，畢竟，現在的夏驚雲可沒有資格像夏煙雪那樣撒嬌擺脫婚事。
京城裡都傳聞，三王爺宋郢活不了多久，年前太醫就診斷出來還有三年的命。
正是因為如此，陛下憐惜這位一母雙胞的弟弟，便特意想出這沖喜的法子來，只要能成婚，讓病氣被喜氣沖一衝，說不定還能多活上個幾年。
宮裡傳出這個消息的時候，夏驚雲比他們更早知道，原以為會是哪家的倒霉姑娘，沒想到最後落到了自己身上。
自從十年前母親去世，夏煙雪出生，這個家裡早就沒了她的位子了。
「我不嫁。」夏驚雲起身道，語氣不容置疑，「適齡也不止我一個。」
更可況，若是嫁了人，她以後執行任務就變得麻煩了許多。
同床同寢就已經是給她上了枷鎖。
聽此一言，夏夫人便哭的更加怨聲載道：「啊呦，我到底是個什麼命，好不容易活下來，卻要看著我的煙雪守寡么？」
夏天惡狠狠地盯著她，「驚雲，無論如何，我們夏家是必然要出人的，今天這婚你不成也得成。」
「我……」
夏天就像是拿住了她的軟肋，「如果你不成，你母親的遺物就不會成為你的嫁妝！」
夏驚雲雙手緊握，看著那邊對著自己冰冷涼薄的父親，心頓時涼了半截。
逝去的母親永遠是自己的弱點。
而她的好父親，居然拿這個來威脅自己的女兒。
夏驚雲咬緊下唇，似是冷笑：「這就是父親對女兒的祝福么？」
夏天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冷淡充滿著殺意的目光威懾，但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長輩，夏驚雲吃軟不吃硬，便軟和下了語氣：「云云啊，你也知道，這可是累及全家的大事，爹也不容易，你妹妹她真的還小，那王爺也沒個幾年可活了，到時候你成為王妃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
夏驚雲揚了揚嘴角：「原來爹也知道他沒個幾年可活了？」
夏天被她這句話堵的啞口無言。
但迎親的轎輦已經快要到了，這婚事到底都要出來一個人。
夏驚雲閉上眼睛，壓下情緒，「好，我可以嫁過去，但是，我有個條件。」
夏天見夏驚雲鬆口，連忙迎合道：「什麼條件？」
「我要……娘親的一切東西脫離這裡，隨我去王府。」夏驚雲平淡道：「還有，我嫁出去，以後就和夏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夏天面色一滯，滿是滄桑的臉上又多了幾分滄桑。
徐萬秀倒是迫不及待地說：「走吧，走吧，都走吧。」
那死人的東西，她才不要沾，晦氣。
「記住你們說過的話。」夏驚雲轉身離開了了大堂，回到了自己的小雲苑。
一旁的丫鬟忍不住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給那病秧子？」
夏驚雲冷淡：「夏家不嫁也得嫁。宋郢能不能活下來都與我無關，只要他不礙我的事。」
丫鬟頓時閉上了嘴。
他們小姐只是看上去柔弱罷了，要知道他們小姐……
*
皇帝賜下來的聘禮也算是得體給面子，婚服內務尚衣衣長得得意之作，頭上的各種金釵鳳冠，夏驚雲長得本就大氣，紅唇襯的艷麗，五官更是精緻的雕琢的璞玉。
穿上這婚服顯得整個人不是那小家碧玉的夏家嫡小姐，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高在上的王妃。
丫鬟在一旁稱讚道：「小姐……您可真好看。」
夏驚雲看著鏡中人的樣子，有些恍惚地摸著自己的臉，她也並非不想找個愛她的夫君過著普通人的日子，只是命運如此。
「蓋蓋頭吧。」夏驚雲淡淡道。
外面傳來喜娘尖的宛如掐著嗓子的聲音，「來接新娘子咯～」
夏驚雲伸出手，按理說，這會兒應當是母家的人給她攙扶出去，可夏家的其他人大概是怕沾了晦氣，硬是一個人扶著的人都沒有。
耳旁笑嘻嘻的丫鬟和小廝的聲音，清晰地被她聽著。
「我早就說罷，是她了。夫人怎麼可能讓煙雪小姐嫁過去。」
「唉，聽聞那王爺大婚當日都躺在床上無法下塌。」
「那也不關我們的事呀～我聽聞夫人早就給煙雪小姐說了一門好親事呢，是侯府家的世子，聽說為人風流倜儻～」
夏驚雲握著珠紫和喜娘的手越發越緊。
「阿喲，小姐啊……您就算心疼不想離家，這火盆也得跨啊，您捏著我也於事無補啊。」喜娘的聲音尤其大，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夏煙雪翩然一笑道：「姐姐只是不願意離家罷了。」
夏驚雲忍著怒火，扶著珠紫的手，大大方方地從火盆上跨過去。
夏煙雪的眼神落下，喜娘眼神意味深長：「這不是能跨么？大小姐？」
「那也是我們家小姐的事，急什麼？」珠紫看不下去，說道。
那喜娘也不是個好惹的，一把伸手就撈過了那邊夏驚雲的右手，冷哼道：「遲早都要嫁，嘰嘰歪歪什麼呢，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你們夏家有幾個人頭可以擔保？！」
作者有話說:
新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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