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苦肉計
3.38
第二天清晨，陸念雲被院子里傳來的嘈雜聲吵醒。
天剛蒙蒙亮，她緩緩睜開眼睛，眸子卻一片清明。
終於來了。
她等候已久。
陸念雲緩緩起身。
在婢女地服侍下緩緩穿好衣服，陸念雲坐在梳妝台前，閉目養神，等著婢女給她梳好髮髻。
也許是她太過不緊不慢，院子里的人終於沉不住氣了。
「大小姐，妾身攜曼香前來給大小姐賠罪！」
院里傳來柳如煙婉轉的聲音，聽起來誠懇又凄涼。
陸念雲眼底劃過笑意，緩緩睜開眼睛。
這就忍不住了嗎？
她還以為柳如煙會更耐心一些呢。
這時，婢女已經把最後一隻簪子插入髮髻。
今天陸念雲穿著一身青色衣裙，外披一襲青色紗衣，更襯得肌膚勝雪，膚若凝脂。
婢女的手很巧，給她梳了一頭傾髻。
髮髻上恰到好處的斜插著幾根鑲著綠寶石的簪子，下層將三千青絲散落在肩膀上，優雅端莊中又透著一絲俏皮。
古銅鏡中的陸念雲，唇紅齒白，沉魚落雁，盡顯嫡女的風采。
陸念雲很滿意。
她自動無視了院里的柳如煙，打量著鏡中乖巧站在自己身後的婢女。
那婢女估摸著年齡與翠兒差不多，長相清秀，表情平和。
即使在自己的眼神壓迫下，那婢女泰然的神色都沒有波動半分。
陸念雲心中有了幾分計量。
「叫什麼名字？」
她啟唇，輕聲問道。
「奴婢菊雪。」
菊雪微微屈膝，畢恭畢敬地答道。
「嗯，不錯。在本小姐的貼身婢女翠兒好轉之前，你就先來服侍本小姐。」
陸念雲淡淡道。
「是。」
菊雪應了一聲，神色依舊平靜，絲毫沒有升職的喜悅或其他情緒。
見她這樣，陸念雲心中添了幾分欣賞。
處變不驚，泰然自若。
這個菊雪，若能像翠兒一樣，為她所用，將會是很好的左膀右臂。
「你知道下人不忠心的下場嗎？」
陸念雲撫摸著剛剛梳好的髮髻，突然說道。
「奴婢不知。」
菊雪似乎有點疑惑。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陸念雲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有多說。
她站起身，走出房門。
晾了柳如煙和陸曼香這麼久，是時候會會她們了。
大清早就來擾人清夢，陸念雲倒是看看她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此時正是寒冬時節，天氣寒冷。菊雪跟陸念雲在身後，貼心的給她披上了厚重的髦衣。
她淡淡瞥了菊雪一眼，沒有說話。
看見院子里的景象，陸念雲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真是稀奇，自己的院子里，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呢。
只見柳如煙與陸曼香二人，衣著單薄，正跪在院子中央，凍得瑟瑟發抖。
之前陸念雲故意拖延時間，她們已經快跪了有半個多時辰，已經臉色發青了。
柳如煙抬頭，看著穿著保暖的陸念雲，心裡不禁破口大罵，但面上還要楚楚可憐地抹眼淚。
「妾身見過大小姐，昨日曼香不懂事，衝撞了大小姐。妾身特帶曼香來賠罪，希望大小姐消消氣。」
柳如煙語氣誠懇至極，彷彿站在她面前的是什麼窮兇惡極的惡人。
此時院門正開著，院門口的下人經過，看見院里的柳姨娘與陸曼香跪著，而陸念雲站在旁邊，皆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陸念雲掃視一眼開著的院門，冷笑了一聲。
原來她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菊雪心思細膩，注意到這個情況，想過去把院門關上。
陸念雲制止了她。
既然要唱苦肉計，把她塑造成一個惡人，那她就要好好給柳如煙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苦肉計！
柳如煙見陸念雲無動於衷，暗自給陸曼香使了個眼色。
陸曼香一開始看見陸念雲款款從房裡出來，不管是容貌還是衣著首飾，都讓她眼紅。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不是她陸曼香的？
沉浸在嫉妒里的陸曼香沒有接收到柳如煙的信號，依舊死死盯著陸念雲髮髻上的首飾。
柳如煙暗罵陸曼香蠢貨，緊接著清清嗓子，凄涼地說：「曼香，還不快給你姐姐賠罪？」
聽見柳如煙叫她，陸曼香這才如夢初醒。
她咬著牙，忍著心裡的怒火，用膝蓋往前走了幾步，說：「姐姐，昨日曼香冒犯了你，希望姐姐消氣。」
她的表情楚楚可憐，眼淚在眼眶打著轉，似乎下一秒就會落下來。
「哦？妹妹這時干甚，地上涼，快快起來。」
看著她我見猶憐的樣子，陸念雲心底冷笑，配合她露出驚訝的表情，上前作勢想要將陸曼香扶起。
「不，姐姐，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陸念雲的動作出乎她們的意料，陸曼香慌了，硬是跪在地上不起來。
要是起來，她們的計劃就進行不下去了。
「是啊，大小姐，曼香衝撞了你，她應該賠罪的。」
柳如煙見狀不對，也趕緊附和陸曼香。
有意思。
陸念雲不著邊際地挑眉，忍住嘴角的笑意。
「只不過見妹妹這樣，姐姐實在心疼。」
陸念雲抬手，將髦衣解開，輕輕披在陸曼香身上，然後，緊緊裹住陸曼香單薄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溫暖包裹住全身，陸曼香有些怔愣。
「不！姐姐！」
陸曼香反應過來，臉色劇變，想要掙脫，但是陸念雲力氣太大，她掙脫不了。
陸念雲呼出一口氣，熱氣凝成了白霧。
天氣確實很冷。
脫下髦衣，陸念雲特意穿了輕薄的衣裙，只是一會兒，就感覺寒意逼人。
「菊雪，沒看到柳姨娘還凍著嗎？」
陸念雲拔高了聲音對身後的菊雪說，順便將髦衣緊緊的裹在陸曼香身上。
菊雪心領神會，將自己身上的披風也解下來披在柳姨娘身上。
現在，陸念雲主僕兩人衣著單薄，跪在地上的人卻很是溫暖。
情況完全反轉了過來。
柳姨娘完全沒有意料到陸念雲會這麼做，也暫時找不到理由將披風解下。
就在她六神無主之時，猛地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你們在做什麼？！」
陸海靈不知何時走了走進來，正面色不善看著她們。
柳姨娘掩下了心中狂喜，抽抽噎噎地喊了一聲：「老爺……」
那聲音里滿是委屈，讓陸海靈的臉色更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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