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府線人
6.63
小李子背著包袱從司禮監後門躡手躡腳的跑出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依稀能聽到不遠處侍衛巡邏的腳步聲。
他吸了吸鼻子，握緊包袱找了一條小道往御膳房的方向走。
走著走著一股不安湧上心頭，越走這股讓他心慌的感覺就越重，他呼吸急促腳步不由得快了幾分。
「誰？」
路過一個荒廢的小院時，小李子總覺得背後有人盯著他，他猛地回頭呵斥一聲。
他擺出昂首挺胸的姿勢，奈何聲音里隱藏不住的顫抖出賣了他。
他在害怕。
即使背後空無一人。
「喵嗚～」
聽聞院里傳來一聲貓叫，他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了不少。
正當他轉頭準備趕路時，一聲輕微的腳步聲重重砸到他的心頭上。
院里有人！
小李子神色一凜，撒腿就跑，不管如何得先遠離這個地方。
誰知剛走沒兩步，他身體一頓，瞳孔微張重重跌落在地沒了動靜。
銀白的月光灑落到他身上，喉間處一根銀針冒著冰冷的寒光。
三豆慢悠悠的從院里出來，懷裡抱著一隻純黑的幼貓，幼貓綠幽幽的瞳孔緊緊鎖在小李子屍體上。
他在包袱里摸索了許久，眉頭微微皺起把小李子渾身上下摸了個遍，最終在袖子里找到了胡氏的手鐲。
三豆揉了揉黑貓的腦袋，放到肩膀上，然後扛起了小李子的屍體一躍躍到屋頂上。
月光下，一道黑影扛著另一道黑影不停的穿梭在皇宮的屋頂上……
翌日。
皇帝冷著臉如往常一樣批閱奏摺，身旁小太監躬著身子為他磨墨，伍公公則在他身後待命。
「新來的？之前怎麼沒見過你？」他合上奏摺斜睨了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戰戰赫赫的跪下，回道：「回皇上，奴才是新來的，今日才被司禮監管事的調過來。」
「小李子呢？」皇帝拿起另一本奏摺隨口一問。
小太監身子哆嗦了一下，脊背生涼頭近乎垂到地面上，「回皇上，李公公失蹤了。他房裡的衣裳物品全部不見蹤影……」
他越說越小聲，最後愣是不敢說下去。
此時，伍公公手裡泛起了薄汗。
小李子，千萬要平安無事啊！
「呵。」
皇上冷笑一聲。
小李子昨日去了丞相府一趟，晚上就卷鋪跑路，查無此人，丞相府的手都敢伸到他眼底下了，未免太囂張了些？
「伍公公，可知麗妃身旁那個叫枯煙的宮女的下落？」
「回皇上，」伍公公躬著身子上前，「自麗妃打入冷宮，宮裡所有宮女都被發配到浣衣局了。皇上找枯煙……」
話還未說完，皇帝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伍公公心下瞭然，立即噤了聲。
枯煙雖然又聾又啞，卻能憑藉讀唇術得知旁人說了些什麼，且一字不落的用身體姿勢描述出來。
宮裡頭許多娘娘都曾在她手裡吃過虧，倒是個不可多得的探子。
「退下吧！」皇帝神色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是，皇上。」
宮女太監們陸續退下，等到偌大的宮殿只剩下皇帝一人時，他沉聲喚道：「譎鷹。」
殿中央頓時多出個人跪在地上，零碎的雪花在他肩上冒著寒氣，「屬下在，皇上有何吩咐？」
「帶上浣衣局那個宮女，給朕好好盯著丞相府，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稟。」皇帝停頓了下，又接著道，「記得幫她易容一下。」
胡氏常常進宮，若讓她認出來就不好了。
「是。」
……
銀裝素裹，臘梅遮羞。
夜君嵐一連幾天沒去上早朝，寸步不離的守在北淑靈身旁，同吃同住（睡的地下）未越軌半分。反而是北淑靈時不時揩點油，牽個手摟個腰啥的就差讓他給她暖床了。
這下徹底將夜君嵐整不會了。
煮粥那晚過後，北淑靈就像靈魂被奪舍般換了個人似的，眸里不經意間流出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哪怕是演出來給他看的，他也心甘情願被騙。
他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北淑靈……
「犯什麼迷糊？」北淑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剛說的你有聽嗎？」
夜君嵐收回思緒，語氣不咸不淡：「為什麼想進宮面聖？」
北淑靈朝他眨了眨眼，「你猜？」
「你想求皇上出面恐怕不行，」夜君嵐回了她一個極淺的笑容，「皇上忙著收集朝堂貪官的蛛絲馬跡，目前還顧不到我。」
「那這些蛛絲馬跡是不是夜王爺暗中透露給皇上的呢？」北淑靈揶揄道。
夜王爺與丞相府結下樑子，皇上巴不得坐山觀虎鬥當然不願意攪和這趟渾水，哪怕丟的是他兒子的臉。
夜君嵐沒錯過她狡黠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你知道又何須再問。」
北淑靈握住頭頂上的魔爪揣到懷裡，半眯著眸子看他，「我可沒說要求皇上出面。」
眼下快到年了，總得做點對她來說喜慶的事。她重生回來是復仇的，不是在夜王府躲著享清福的。
夜君嵐愣了愣，眼裡劃過不解，想說什麼最終只回了她一個字，「好。」
這麼好說話的嗎？
北淑靈像見了鬼似的看著他，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她上輩子想方設法努力十年都出不去的門，現在跟他說幾句話就讓她出去了？
天下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
白瞎了一輩子。
她氣鼓鼓的模樣撥動了夜君嵐心頭上的琴弦，他眉眼微彎寵溺的笑了笑。
咚咚咚——
「北姑娘，該喝葯了。」
門外傳來槐茉清冷的聲線。
「放桌上吧！」北淑靈扯著嗓子應道。
槐茉目不斜視的端著葯進屋，放下藥往屏風掃了一眼，「北姑娘，前幾日救下的婢女醒了。如今正在門外等候，您看……」
聞言，北淑靈下榻走出屏風，隨手在梳妝台拿了根髮帶將頭髮束起，「讓她進來吧！」
夜君嵐皺了皺眉，拿起她的狐皮大氅披到她肩上，然後坐下拿起勺子攪了攪藥水，散散熱氣。
這一幕盡數落到婢女們眼裡，面面相覷然後會意一笑一副磕到了的樣子。
槐茉微微傾首，領著殷骨進門。
殷骨撲通一聲跪在北淑靈面前，感激涕零，「奴婢殷骨，見過大小姐、夜王爺。謝大小姐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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