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丫鬟殷骨
7.18
北淑靈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膝蓋上的傷還沒痊癒，不必行此大禮。」
殷骨低眉垂眼又是一拜，「主僕有別，奴婢不能失了分寸，還望大小姐勿要怪罪。」
有傷又如何？大小姐是主子，她是奴婢，主僕有別尊卑有分，哪有婢女見了主子不行禮的？這要是在二小姐那兒，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北淑靈靜靜的打量著殷骨，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她小鹿眸水光盈盈的，昏迷剛醒的緣故嘴唇很白，臉上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殷骨生得傾城，若眉宇間再添一絲憂愁就成了十足的病美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撥動心弦遭人憐惜。
可惜這丫頭性子爽朗與她相貌成了個強烈的反差萌。
「你安心在夜王府養傷。等你傷痊癒了，我給你一些盤纏，再給你弄個新的身份，你去尋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也好過回丞相府受罪。」北淑靈苦口婆心勸道。
殷娘去世了，殷骨留在丞相府無依無靠又得罪了北憐月，回去不一定能夠活命，還不如遠走高飛尋個好人家嫁了。
聽到她這麼說，殷骨眼眶一熱，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大小姐救下奴婢，奴婢命自然是大小姐的。求求大小姐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吃苦耐勞什麼都可以幫小姐做，任打任罵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奴婢在世上無依無靠的，若是看走眼嫁錯了人將大小姐給的盤纏順了去，翻臉不認人把奴婢休了。騙財騙色的，那……那還不如不嫁呢！大小姐，騙的可是您的錢，你不心疼奴婢也得愧疚死啊！」
她是個沒有人權的奴婢，但也不願隨意尋個人就嫁了。更何況她阿娘死因不明，她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報仇雪恨，怎敢稍想兒女情長這種事情……
殷骨拳頭緩緩握緊，眼裡快速閃過一抹狠辣，不管如何她都得留在大小姐身邊。
北淑靈沒錯過她的眸光，垂眸淡淡道，「是我唐突了。這事往後再提，先把傷養好，有什麼不適的可以和槐茉姑娘說。」
「大小姐……」
北淑靈眼底突然殺氣凌然，「救下你全憑看在殷娘的份上，我身旁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待的。」
「奴婢……」殷骨被她懟得啞口無言，垂眸斂住受傷的神色。
大小姐說得對，她不會察言觀色，也沒有出某划策的玲瓏心，貌似僅有忠誠能提得出口。
可是大小姐只與她見過寥寥數面，她說對她忠誠在此刻只會顯得可笑。
「這事等你傷口好了再提，先回去吧！」北淑靈不願和她繼續糾纏，冷聲下了逐客令。
她回丞相府是復仇的，殷骨好不容易得救，跟在她身旁回去不正合了北憐月之意？
「大小姐……」殷骨巴巴的望著北淑靈，後者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眼神里參雜著一絲警告之意。
殷骨耷拉著臉，不知所措的跪在原地。
槐茉暖心的扶她起來，起身時在她耳旁小聲勸說，「殷骨姑娘，你重傷未愈繼續留在這也於事無補，不如先回去吧！」
殷骨眼帶淚光，咬唇點了點頭。
「葯快涼了。」夜君嵐端起葯遞過去給北淑靈。
北淑靈看著烏漆麻黑的葯皺了皺眉，接過葯屏住呼吸，然後一飲而盡，面目猙獰的把碗遞了回去。
苦，是真的苦。
「良藥苦口，」夜君嵐接過碗輕輕笑了一聲，「吃幾顆蜜棗過過嘴。」
不用他提醒，北淑靈自顧自的坐下往嘴裡塞了兩顆蜜棗，咀嚼時腮幫子鼓鼓的。
「你身邊缺個人伺候，不妨留下？」夜君嵐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她留下，那就不留下，都聽你的。」
北淑靈愣了愣，王府里丫鬟一抓一大把，何必特地留下個殷骨來照顧她？
她眨眨眼，朝他邪魅一笑，「傳聞暴虐無道的夜王爺怎麼會動了惻隱之心？莫不成關我太久了，心生愧疚？」
「本王做事從不愧疚，哪怕你恨我也好。」夜君嵐突然正視她淡淡道，「你也這麼想嗎？」
北淑靈搖搖頭，眼裡蘊含著笑意。
傳聞夜君嵐殺伐果斷，冷若冰霜，在她眼裡他只是不善言辭不懂如何表達罷了。
若他真有傳聞那麼可怕，王府里的氛圍也不會如此融洽。
槐茉亦是，她落水那日故意大聲喧嘩北憐月教唆她偷兵符，槐茉聽到了卻對她絲毫不起疑，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落實了北憐月的罪名。
真是可笑啊，丞相府的親人還比不上夜王府的一個丫鬟。
夜君嵐垂首，眸光柔和輕輕勾了勾唇，靈兒她沒有聽信傳聞哎！
「你瞎臉紅個什麼勁？」北淑靈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他，眸光帶笑。
被抓包的夜君嵐清了清嗓子，別過頭，「近來雪虐風饕埋沒了許多農作物，多數地方鬧飢荒，難民數不勝數。我……我得去管管，你想進宮面聖，能不能推遲半月？」
起碼得等他安定好那些難民能夠隨時進宮要人的時候。
「怕我出事？」北淑靈眼尾輕挑。
夜君嵐點了點頭。
北淑靈給他露出個甜甜的笑容，「那我聽你的。」
夜君嵐功高蓋主，皇帝對他忌憚的很卻又拿他沒辦法，畢竟兵權在他手裡。
可她只是一個庶女，皇上不會慣著她甚至會把對夜君嵐的氣撒在她身上，到時候她莫名其妙頂個殺頭之罪找誰說理去？
更何況，她這次進宮面聖必然會得罪皇上……
夜君嵐輕輕「嗯」了一聲，心裡頭暖暖的，比銀絲炭帶來的暖還要暖。
半月後。
冰雪消融，涼意更深。
夜君嵐外出安置難民，沒了他的陪伴，北淑靈內心倒挂念的緊，表面卻與往常相差無幾，身體健康吃嘛嘛香。
期間殷骨來找了她幾回，告知她殷娘死得蹊蹺，殷骨報不了仇不願獨活當著她的面撞柱，幸好槐茉眼疾手快將她攔住。
殷娘的死北淑靈也痛心，愣是動了惻隱之心讓殷骨留了下來。
槐茉時不時給她分享市井裡發生的瑣事。
宮裡出來的送菜車上的一個大酸菜罐子里發現了一具屍體，駭得打開罐子的小廝當場暈了過去，聽聞說死的是皇上身邊的太監，不知真假。
還有便是北憐月的丫鬟小青，她被人扔出府外時奄奄一息，路過的醉漢把她帶了回去養了幾日，後來將她賣進窯子里換了點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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