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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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秋心裡噎得不行，小姐吞下委屈不肯說出實情，是怕傅夫人放心不下啊！
虞氏眼中淚意更甚，她如何不知傅冷月此話是真是假。她這女兒從小捧在手心嬌生慣養心性良善，溫室里的嬌花根本無力應對后宅里那些明爭暗鬥，因此她沒少在陳家受磋磨。可如今女兒長大了，竟然因為怕她擔憂，連實情都不肯告知。
虞氏想起昨日見她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心中萬般難受，瞥了一眼門口服侍的嬤嬤，話到嘴邊咽了回去，她萬分憐愛的摸著傅冷月的長發，低聲呢喃道：「本想著接你與墨兒回家小住些時日，又恐大伯他們閑言碎語……」
大伯？傅冷月蹙眉思量片刻，實在沒想起這號人來。她看了看虞氏連脂粉都掩蓋不住的厚重黑眼圈，心裡暗嘆，虞氏心繫她的安危，昨晚怕是徹夜未眠啊！
傅冷月恭順著低眉笑道：「陳家老夫人一日見不到墨兒都吃不下飯，我也實在不得空回娘家小住。還恕女兒不能守在娘親身旁盡孝，娘親可要顧惜身子。」
虞氏連連點頭，她方才在院里逗弄了小外孫半晌，親眼見到陳家上下確實將墨兒照顧得很好。她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女兒傅冷月，可偏生此時想說的話一句也不能說出口，虞氏只得拉著錦秋低聲囑咐她務必要護好小姐。
錦秋心頭湧上五味陳雜，也只能頷首一一應下。
傅冷月與虞氏寒暄了好一陣，隨口問道：「不是說爹爹也過來了嗎？怎麼沒讓我前去給他請安？」
虞氏回道：「你爹爹在同親家女婿談些事情，晚些自然是會來尋你的。」
傅冷月頷首，倚在虞氏身旁說些她能憶起的關於墨兒的趣事，逗得虞氏忍俊不禁。
兩人正相談甚歡，一個矮矮瘦瘦的中年男人帶著僕從大踏步往偏廳來了。男人陰沉著臉讓人倍感壓迫，一雙鷹眸閃爍生輝。
這人便是傅冷月的生父傅明峰。
傅冷月腦海湧現昨日爹爹喝了酒，對她劈頭蓋腦好一通怒罵的場景來。她心中驟然一冷，原主一心赴死，與生父酒後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不無關係！
但又能如何？這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血濃於水啊。
虞氏連忙帶著傅冷月起身迎上去，傅冷月躬身行禮輕喚道：「女兒不知父親今日過來，未曾遠迎，還請父親莫怪。」
傅明峰一雙鷹眸上下打量著傅冷月，見她身子不適臉色欠佳，心中倒也生出幾分憐憫來。傅明峰揮手對身後的隨從嬤嬤們擺手道：「老夫與我女兒有些話要交代，你們都退下吧！」
「是。」眾人躬身退下了。
錦秋連忙退出門去，貼心的合上木門。
傅冷月斟了一杯茶恭敬遞給傅明峰，在他側邊的椅子上緩緩坐下了。
傅明峰瞥了傅冷月一眼，沉著臉冷聲道：「方才女婿同老夫告狀，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你昨晚踢他踹他，還將他手臂擰脫了臼，讓人大半夜的還去尋大夫前來正骨。還說你不知賢惠為何物，動則口出狂言，辱罵他全家老小！月兒，老夫以往便是這樣教你的么？」
傅冷月聞言冷笑道：「他竟還有臉找您哭訴？當真是恬不知恥！」
傅明峰見女兒當著他的面都敢辱罵女婿，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怒斥道：「月兒！身為女兒家，你怎可如此膽大妄為出言不遜？當真是你娘親沒教好你！」
虞氏聞言連忙對傅冷月規勸道：「女兒，你父親總歸是為了你好，你切莫出言頂撞他！」
眼見虞氏開口，傅冷月默不作聲了。
傅明峰看著傅冷月憔悴的小臉，沉聲又道：「昨日因你哭回娘家來，害得我與你娘親徹夜未眠。月兒，你如今都這麼大了，嫁為人，妻已為人母，要說起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許多事情本不應當再由我這個當父親的去教你。但你也該有些分寸才是！當初是你不顧全城百姓看笑話，大著肚子死活要嫁與女婿，現如今，你鬧死鬧活又非要與之和離？婚姻非兒戲，豈能容你胡鬧！」
傅冷月聽得有些頭疼，撐住桌子不時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傅明峰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面色又青了幾分，冷聲道：「你成婚時我們委曲求全幫襯你，你大著肚子我們接回傅家照料直至喜得麟兒，又里裡外外忙著伺候照料月子，這事你大伯小叔本就頗有微詞。可你為何不知珍惜？我們這般護著你扶持你，你還尋死覓活不知好歹倔得像頭驢！你鬧著要和離一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我們兩老叫人看笑話嗎？外面那些無娘家幫襯的女兒家比比皆是，她們都能過得和和睦睦，就你格外嬌氣，半點委屈受不得？」
傅冷月冷聲反問道：「因為您擔心眾人看了笑話，我便該對陳繼寶一再讓步，任由他非打即罵對嗎？」
「當初可是你自己死活要嫁給他的！」傅明峰氣得面容發青，眼神凌厲如刀，怒聲咆哮道：「女子出嫁從夫，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老夫是斷然不會慣著你胡作非為的！和離之事，你想都不用想！」
傅冷月噎了噎，她只當是雙親放心不下女兒哭回娘家，今早便趕著過來安撫她來了。想不到生父竟是這般態度強勢一意孤行，即便她嫁了人也要來強加干涉，絲毫不顧她的死活。傅冷月突然就能明白原主為何一心求死，敢情這父親的面子竟是比女兒的安危都重要得多？
傅冷月冷聲嗤笑道：「是啊！父親的面子，自然是比女兒的安危重要得多！」
「你放肆！」傅明峰聞言大怒，一把將手裡的茶盞擲到地上，砰的一聲響，上好的瓷白官窯在傅冷月腳邊碎裂開來，綠汪汪的茶湯灑了一地。
傅冷月不屑一顧冷哼道：「女兒說錯了嗎？」
傅明峰怒目瞪著傅冷月，氣得山羊鬍子都在微微發顫，指著傅冷月對身旁的虞氏厲聲喝道：「你看看你！這些年把她嬌慣成什麼樣子！」
虞氏一驚，連忙上前打圓場，低聲安撫道：「月兒，娘親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你爹爹方才已經責問過女婿了。無論如何我們終究也是為你好，你若一意孤行要和離，今後被趕出了陳家又該怎麼辦呢？只怕是想見墨兒一面都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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