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朽木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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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冷月心頭一凜,那孩子親娘已死,她與陳墨本就無半點母子之情,和離之後又怎會想回來看孩子呢?恐怕今後也只有親自守著墨兒出生的傅家老爺與夫人會一直惦記,念念不忘吧?
傅明峰強壓心頭怒火,冷聲道:「女婿那邊已經跟老夫保證過,今後不會再對你動手,你只需安分守己便可。俗話有雲,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爹爹從前慣你寵你,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胡作非為。」
「出爾反爾之人向你保證你便信?」陣陣無力感襲來,傅冷月心中惱怒,咬牙道:「倘若女兒非要和離呢?」
「傅冷月!」傅明峰大怒,咬牙切齒道:「你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給我走下去!你若敢放肆,那我便打斷你的雙腿!拖也要把你拖回陳家來!」
傅冷月冷笑連連,起身對二老躬身行禮道:「那女兒今日就說句大逆不道之言。女兒既已出嫁從夫,父親大人今後就不必再過問女兒的事了。今後我是生是死,亦與父親兩不相干!」說著,她轉過頭去上前一步打開了木門,大踏步離去了。
「傅冷月!」傅明峰望著傅冷月決然的背影氣得渾身顫抖如篩糠,恨不得打死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兒,他連聲咬牙道:「簡直愚昧無知!愚不可及!」
虞氏急急撲上前來攙扶住傅明峰的胳膊,眼中噙著熱眼勸道:「老爺您消消氣,這孩子身子差性子倔,我來慢慢規勸便是!她遲早能體會我們一片良苦用心的!」
傅明峰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著,奈何這是在陳家,他怒火中燒也只能生生忍住。
傅冷月大步流星往內院走去。一想到原主被欺凌致死,其父一無所知竟還找上門來出言訓責,她怒從心中起,只恨不得一把火將這陳家上下燒個一乾二淨!
偏生親娘虞氏的眼中淚,還有蹣跚學步的小少爺陳墨,傅冷月想到他們心底仍舊還是於心不忍。
心中怒意澎湃,傅冷月一時氣悶至極,飛起一腳踹飛了腳邊的一顆小石子。那小石子劃出一抹優美的弧度飛出院外,隨即聽到一聲悶哼,嚇了傅冷月一跳,她急急轉過牆角勾頭去看。
遠遠見到一抹修長的身影轉過臉來,鳳瑾川一張俊美無雙的臉上掛著淺淺怒意。
這男人當真是好看得緊。他隨隨便便往那一站,即便面有慍色,卻也美得讓四周風景黯然失色。
傅冷月心頭一凜,急急躬身行禮道:「請恕侄媳頑劣,叔父您沒傷著吧?」
鳳瑾川伸出白凈纖長的手指揉了揉額頭上被那小石子砸出的腫包,一張俊臉黑透了。他冷冷看了一眼傅冷月,冷哼一聲:「朽木不可雕也!」
錯身一步,鳳瑾川匆匆走開了,風度翩翩背影挺拔。
傅冷月噎了半天,只得心不在焉回內院去了。
傅家夫婦並未在陳家逗留,辭別了親家,駕著馬車匆匆離去了。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晃得虞氏頭暈眼花,隱約聽到自家相公傅明峰面色晦暗嘆氣道:「今兒女婿對老夫提出一事,說是他與陳家二房有些不睦,想盤間鋪子做些買賣,希望我們能幫襯一二。」
虞氏吃驚問道:「老爺,月兒成親時,他們陳家酒席未辦分文未出。但我們給月兒帶過去的嫁妝幾乎是我們一半家產啊!懷孕生子坐月子,我們更是接回來錦衣玉食伺候著,他們陳家半點表示都無!難不成成婚生子我們幫襯,現如今想做買賣也想要我們幫襯嗎?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倘若再幫他,大伯小叔那邊我們又該如何交代啊?」
傅明峰悲涼嘆氣道:「誰叫我終歸是她父親,總歸是盼著他們過得好的。多的忙我們也忙不上,明日悄悄湊些銀兩,給女婿送去吧!」
虞氏心中氣悶不已,卻又想起自己可憐的女兒那滿身的傷來。若是他們日子過得好一些,女兒應當也不會與女婿生出這麼些嫌隙的吧?
後院里,錦秋伺候著傅冷月喝了些清粥,她便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門外有小丫鬟來稟,說是老夫人請傅冷月去一趟,有要事相問。
錦秋心中七上八下,自從老太爺摔了腿,老夫人一直盡心伺候不讓眾人多加打擾,也向來不多過問後院之事。怎麼今兒竟然來傳喚小姐問話?不會是因為昨夜姑爺被打一事吧?
傅冷月心中厭煩,卻也只得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起來洗漱,硬著頭皮去見陳家老夫人。
老夫人的院子坐落在前院僻靜的一角,傅冷月剛踏進院子就能嗅到一陣淡淡檀香味。院里信步走過來兩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看樣子剛去老夫人那裡請了安,這便打算回去。
走在前面那位服飾華貴,滿身玉石點綴的女子便是陳家三小姐陳蘭清。她眉眼之間與主母王氏有五六分神似,年方十六待字閨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舉手投足之間溫婉大氣,美得嬌俏動人。
陳蘭清正與身旁年紀相仿的女子低低說笑些什麼,一抬頭看到傅冷月帶著錦秋踏步進了院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陳蘭清身旁的女子是陳家四小姐陳夢華,大房妾室余姨娘所出,這兩人雖是嫡庶有別,卻因年紀相仿倒也相處得極為融洽。
四小姐陳夢華瞥了一眼傅冷月,眼中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譏笑,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嫂嫂嗎?聽說嫂嫂身子嬌弱向來鮮少走動,怎麼今兒有空來祖母院里走動一二?嫂嫂可得多披件衣裳,切莫傷了身子才是!」
陳夢華話音剛落,只聽三小姐陳蘭清噗嗤笑道:「我的傻妹妹,你還真當我們這位嫂嫂弱不禁風呢!嫂嫂她雖然表面看起來知書達理柔弱無害,其實背地裡是個十足的母夜叉啊!一介女子不遵三從四德,目中無人,藐視婆母毆打夫婿,連勞苦功高的嬤嬤都不肯放過!今日還將一名守衛的家丁打得昏迷不醒……可憐我們寶哥攤上這般悍婦,實乃家門不幸啊!」
陳夢華掩唇輕笑,一張精緻鵝蛋臉上滿是嘲諷,看傅冷月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尖刀,扎得人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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