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是來撿雞的
3.18
老夫人看著傅冷月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哪裡像是受得起一頓暴打的模樣？她面色複雜嘆氣道：「我只當是你們夫婦之間有些齟齬，把話說開便也罷了。不想你們竟然鬧到這般田地，真是讓人憂心吶。」
傅冷月長聲一嘆，憂心忡忡道：「未得夫君寵愛婆母庇護，是孫媳無能。還望老夫人相信孫媳，對夫君出手實乃迫不得已。」
看著傅冷月楚楚可憐的模樣，老夫人也長長嘆了口氣，擺手道：「罷了，明日我會替你勸著些寶哥，你也該收斂些性子討他歡心才是！你們夫婦要以和為貴，家和，才能萬事興啊！」
傅冷月連忙行禮：「孫媳謹遵老夫人教誨。」
小坐了片刻，傅冷月便帶著錦秋抱著老夫人賞賜的傷葯回去了。
錦秋捧著傷葯歡喜雀躍，這葯真是來得太及時了。也不枉她與小姐方才沒半點規矩在老夫人面前寬衣解帶。
傅冷月面上卻沒半分愉悅，她抬頭看著樹梢上若隱若現的一彎明月，心中暗暗發冷。
家和萬事興嗎？
呵！你們陳家任由媳婦備受欺凌視若無睹，如今還冠冕堂皇要我忍氣吞聲成就你們的家和萬事興？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好在老夫人賞賜的傷葯藥效尚可，傅冷月與錦秋塗抹之後忍著痛揉搓了好半天，到了第二日，兩人身上淤青竟然真就好了不少。
半下午的陽光溫暖柔和，傅冷月搬了張椅子坐在院里懶洋洋曬著太陽，錦秋在她身邊拿著針線繡鞋墊，絮絮叨叨同她閑聊。
「聽說桂嬤嬤傷得很重，怕是得養上好一陣子才能下床來。」
傅冷月眯起一雙好看眼眸，並未答話。
錦秋又道：「奴婢今兒中午去伙房領吃食，好些個丫鬟嬤嬤看我的眼神跟以往不大一樣呢！」
她家小姐性子剛烈，出手毆打桂嬤嬤一事陳家上下都傳了個遍。眾人心下好奇不已，看錦秋的眼神也再無往日輕視與怠慢。
當然，這並不妨礙她們在伙房領到的吃食仍舊差得出奇。只怕主母王氏特意交代過伙房管事，錦秋中午領到的那兩個隔夜冷饅頭實在是叫人難以下咽，竟比之前的伙食還要差！錦秋有些難過，好在小姐並不介意。
傅冷月沒答話，托著腮看著錦秋手裡針腳密密，繡的牡丹花倒是像模像樣。
錦秋專註手裡的女紅，突然聽到院子一角有什麼動靜，她抬眼一看，就見一隻錦雞正撲楞楞飛上了樹梢。錦秋有片刻失神，便覺得手指一動，手裡的繡花針不知何時竟被傅冷月奪了過去，嗖的一道銀光閃過，就聽那隻錦雞一聲悲鳴，撲楞著翅膀飛遠了。
傅冷月反應快如閃電，她起身一躍而起，轉眼就翻上了院角的高牆，追那隻錦雞去了。
錦秋驚慌失措起身喚道：「小姐不可！」高牆之外是男人居住的外院，小姐這般冒冒失失翻出牆去，若是被人撞見，是定會挨訓的！
傅冷月哪有心思理會錦秋，她低聲吩咐道：「你去伙房順點兒生薑與鹽巴過來，咱們今晚燉雞湯。」說著，她縱身一躍快速消失在錦秋的視線里。
錦秋急得團團亂轉，小姐雖然高燒退了一些，但身子還是虛得很，這般莽撞萬一磕著碰著了如何是好？
萬一又被姑爺逮個正著，只怕免不了還要鬧一場。
傅冷月可沒想那麼多，這兩日清粥冷饅頭實在難以下咽，餓得人陣陣發暈。若能抓只野雞打打牙祭也好！
眼瞅著就要到手的雞總不能讓它飛了吧？
那隻紅腹野雞被繡花針貫穿了脖子，重心不穩歪著身子胡亂撲騰著飛了好遠，鮮血撒了一路。
傅冷月跟在後面窮追不捨，心裡暗嘆自己竟沒能將其一擊斃命，如今這身子弱了太多，居然連爬牆都費力。
好在，那隻錦雞終於體力不支斜斜栽進一處院里不動彈了。傅冷月緊隨其後輕輕翻牆踏進了院子，四下找尋那隻錦雞的身影。
隱約看到遠處樹樁下有一簇色澤艷麗的羽毛，傅冷月心下一喜，剛要過去撿雞，冷不丁感覺頸脖之處一涼。她反應極快，本能往側面一縮脖子回頭看，就見到一個黑衣青年手裡拿著一把短刃近在咫尺，她方才若是再進半分，只怕那寒光閃閃的利刃已經劃開了她的脖子！
那黑衣青年抬眸看到是傅冷月，一張俊臉瞬間陰沉下去，冷哼道：「竟然是你？」
傅冷月面露疑惑，這人是誰？她怎麼半點印象都無？
黑衣青年收了手裡的短刃，滿臉不屑出言諷刺道：「我當是誰大白天爬牆呢！又是你？也對，放眼整個陳家，也只有你堂堂少夫人能做出這等恬不知恥的事來！」
傅冷月面色一僵，低聲解釋道：「我只是來……撿雞的。」
「哈哈哈，」黑衣青年笑了，聲音悅耳動聽，但他眼神冷冽如刀，冷聲道：「勞煩少夫人今後莫要找這般拙劣的由頭，簡直貽笑大方！我家鳳老爺不在院里，少夫人請回吧！」
傅冷月心裡一抖，鳳老爺？她這是又歪打正著闖進鳳瑾川院里了？罪過罪過！
傅冷月瞥了一眼遠處那一簇雞毛，心想眼前之人大抵是鳳瑾川身邊的下人，她心有不甘商量道：「我撿只雞就走，絕不逗留。」
「少夫人！」黑衣青年怒道：「想必你也清楚，鳳老爺院里本就不歡迎你，我勸少夫人識時務懂進退，你別給臉不要臉！若你非要胡攪蠻纏，那就莫怪小的我動手將你給打出去了！」
傅冷月冷哼一聲，不悅道：「我說我是來撿雞，就是來撿雞的！管你阻攔與否我都要撿。」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今天也要撿雞！
「冥頑不靈！」那黑衣青年怒了，伸手就要過來揪傅冷月的衣襟，打算將她一把扔出去。
哪知傅冷月速度極快側身一躲，抬腳就往那青年胸膛踹去，還冷聲喝道：「一介家奴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不過撿只雞罷了，這人如此不依不饒！莫不是不知曾有家丁被她下過毒手，這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
那她今日便出手教訓一二，讓他知曉以下犯上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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