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葉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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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一眾壯漢正要衝上來打人，院子里卻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全都住手！」
眾人齊齊回頭看，就見院里站著個矮小的嬤嬤。那嬤嬤是個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面對一大堆殺氣騰騰的壯漢，她步伐輕盈，面色絲毫不懼。
一眾壯漢齊齊轉頭去看陳玉燕，畢竟少夫人陳玉燕才是他們主子。
陳玉燕與陳蘭清一臉疑惑看著門口的嬤嬤，臉色微微變了變。來人是老夫人院里的張嬤嬤！
張嬤嬤走到陳玉燕面前躬身一禮，聲音清冷吩咐道：「老夫人有令，請大小姐速速前去給老太爺請安。」
陳玉燕面色一白，礙於張嬤嬤是祖母院里德高望重的管事嬤嬤，她也不敢過於放肆，只得心有不甘道：「張嬤嬤等我片刻，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本小姐自會前去拜見祖父大人的。」
張嬤嬤想也不想開口拒絕道：「老夫人有令，讓大小姐立即過去，片刻也不得耽誤！」
老夫人鮮少過問后宅之事，怎麼今日竟會插手管這事！
陳玉燕一雙圓潤的手狠狠攥成拳頭，不將傅冷月那賤，人打死，她如何能甘心？商賈出身本就低賤，大不了給她娘家賠點銀子不就完了！可偏生，祖母竟然讓張嬤嬤出面攔她！
陳玉燕氣極，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張嬤嬤不動聲色道：「大小姐不妨先隨老奴前去請個安，回頭再來少夫人院里坐坐也不是不行。」
陳玉燕聽出張嬤嬤話里的含義，轉念一想，也對！又何必與祖母對著干？反正這傅氏也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待她前去拜見了祖父祖母，回頭再收拾她也不遲！
祖父本就傷了腿癱瘓在床，她這外嫁的嫡長孫回娘家的第一件事就本該去拜見祖父的。
陳玉燕扭頭對一眾家奴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候著吧，等我前去拜見祖父祖母再行下一步。」
「是！」一眾壯漢齊齊退了出去。
陳玉燕與陳蘭清先後回頭看了一眼傅冷月，眼神冰冷如刀。
錦秋顧不得收拾碎里一地的茶壺碎片，拿著乾淨的紗布細細給傅冷月包紮手掌，還在她手背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傅冷月失笑片刻，看著錦秋凌亂的黑髮心中暗暗生疼。這婢女一路忠心耿耿護著她，神經大條憨憨傻傻，連主子的軀體里換了個人都毫無察覺！還跟著她吃了好些苦頭！
今後若有機會定要給錦秋找一戶好人家，讓她安安穩穩享清福。
這般想著，傅冷月抬眸道：「幫我收拾一番換身衣裳吧，我們也去老夫人院里湊湊熱鬧！」
錦秋點頭應下了。
陳玉燕跟著張嬤嬤踏進了老夫人院里，恭恭敬敬給老夫人行禮問安，臉上還帶著一絲慍色。
老夫人素來寵愛這位嫡長女，見她臉上劃開一道口子，心疼不已，連忙讓張嬤嬤拿來上好的傷葯給她敷上。
眼見陳玉燕面色陰沉，老夫人悶頭笑道：「哎喲，我的傻丫頭！祖母為你著想，讓張嬤嬤去請你回來，你反倒還跟祖母置氣了？」
陳玉燕悶聲道：「祖母說得哪裡話，孫兒怎會跟您置氣？孫兒只是氣那刁婦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動手毆打寶哥與桂嬤嬤！簡直目中無人放肆至極，絲毫沒將我陳家放在眼裡！」
老夫人見陳玉燕氣鼓鼓的樣子嬌俏可人，伸手就去戳她的眉心，挑眉道：「你個傻丫頭啊！你既已出嫁就不該回頭來管娘家的事，你帶人回來興師動眾找傅氏的麻煩，若是傳到你婆母耳朵里，只怕少不得要怪你多管閑事。」
陳玉燕嗔怪道：「祖母！孫兒都已經氣得不輕了，你到底是站哪一邊的？母親與寶哥忌憚三分不敢收拾她，我怕什麼？事情鬧再大，反正也有廖府幫我撐腰！」
陳玉燕的公公廖大人是江陵知縣，為官清廉，在當地有很高的聲望。婆母待她極好，相公也是寵愛有加千依百順。未必她處置一個不敬長輩毆打夫婿的弟媳，婆家還出聲反對不成？
老夫人見陳玉燕怒意難平，起身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輕輕啜飲著香茶，半晌才正色道：「丫頭稍安勿躁。許多事情，不要只聽一人片面之詞，以免一葉障目。你可知前天，傅家兩老都登門拜訪了。」
陳玉燕滿臉輕視，冷哼道：「他們來幹嘛？看望他們那半死不活的女兒？」話說回來，那病懨懨的傅氏今天看起來竟與往日格外不同！信手打碎了茶壺，投擲而來一塊茶壺碎片差點刺花了她的臉！她險險避開之後，那碎片竟還直直擊中廖家一位家奴左眼！傅氏何時竟有這般能耐？她竟一無所知！
想起那家奴碎瓷片插，進眼中鮮血橫流的凄慘模樣，陳玉燕越想越心驚，方才若不是三妹妹陳蘭清及時推了她一把，此刻面目全非的就是她了！
老夫人嘆氣道：「傅家明面上說是來看墨兒，其實因為寶哥對傅氏拳腳相向，打得她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傅家許是知曉此事，問責來了。」
陳玉燕冷笑道：「傅氏仗著自己生下墨兒就不可一世耀武揚威，寶哥就該打死她去！」
老夫人嗔怪的睨了她一眼，又道：「她若真被打死在家裡，江陵百姓又該如何非議我們寶哥？」
陳玉燕想了想，覺得老夫人說得對，此事一旦傳出去，只怕寶哥今後要背負一世罵名！
老夫人又道：「她終究是墨兒生母，只要她安分守己，養在後院又何妨？你啊你，實在不必借夫家的手去找她麻煩，莫要讓你夫家因此低看了你！那就得不償失了！」
陳玉燕一愣，這才明白剛進門時，老夫人為何會說是為她著想了。果真還是祖母高瞻遠矚啊！
陳玉燕心思百轉千回，在老夫人院里小坐了片刻，又去給老太爺請了安，這才帶著婢女踏出了老夫人院子。
才走沒幾步，遠處候著的陳蘭清輕聲喚道：「大姐姐你過來！」
陳玉燕有些訝異，陳蘭清竟然沒跟她一起進去請安，反而一直在門口等她？
陳蘭清看著她大姐臉上怒意盡消，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是老夫人在背後勸著姐姐息事寧人，她才這般淡然，不打算找傅氏的麻煩了？
那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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