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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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令國皇宮。
兩旁的朱牆青白石底座,翠色琉璃瓦,壁上彩畫多為龍風。
說來也怪,此時太陽正值燦爛,落在琉璃瓦上刺眼的厲害,可宮識鳶卻只覺得四處皆透著幾分寒意。
轎身忽的一停,她轉過頭,看著付斟時問:「我們要去哪裡?」
付斟時放下手中書卷,白皙的麵皮上勾出一個柔和的笑來,「夫人不想在宮中逛逛?」
她臉皮一紅,垂下了眸子,「若是少監大人還有要事處理,我自己在宮裡逛一逛就可以。」
付斟時掀開帘子下了嬌子,向她伸出一隻手,「無礙,還有時間能陪夫人逛一逛。」
宮識鳶望著面前的手,修長的手指似是在太陽光下發出光暈,輕舔了舔嘴角,抬手攀住轎門,「不敢勞煩少監大人。」
付斟時偏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夫人對我過分客氣了些。」
聲音聽不出悲喜。
宮識鳶微微一怔,思量著要如何回話,就見付斟時毫不在意的將手負在身後,抬起頭眯眼看了看上天的太陽。
「前些日子,宮中剛建成一方錦鯉池,裡面放養了上千條尾翼金紅的錦鯉,夫人還沒看過,不如……」
話還沒說完,迎面走來了兩名小宮女,規矩的行了禮。
其中一小宮女,笑看著宮識鳶:「太後娘娘早早的就聽說了少監夫人來了宮裡,特命奴婢請夫人到壽康宮同我家娘娘說說話。」
宮識鳶看到付斟時神情突變,來不及捕捉便歸於靜謐,「你家娘娘消息還真是靈通。」
小宮女垂了眸子不敢搭話,宮識鳶轉身道:「走吧。」
……
壽康宮門口栽種了一顆百日紅,此時正是九月份,紫紅色的花也開到了末尾,高高的枝頭上只剩下快要凋謝的兩三朵。
正座上的拓跋氏握著茶蓋,浮了浮茶水騰騰升起的熱氣,瞥了一眼宮識鳶,冷冷道:「不要以為你嫁出去了,什麼就可以由著你胡來,你莫要忘記了,本宮將你嫁出去為的是什麼。」
拓跋氏其人,雖是一介女子,可自年僅十歲的皇上登基上位,她便一直垂簾聽政。
雖年事已高,就連兩鬢都有了華髮,可辦起事來卻半點不含糊,不過幾年,朝中一半的權臣便已緊緊握在她的手中。
如今在朝堂上能牽制住她的,也就只有東廠提督付斟時。
宮識鳶叩首行禮,「太後娘娘昔日對識鳶所言,識鳶從未有一刻忘記,只是少監大人為人小心謹慎,識鳶一直未曾有機會。」
拓跋氏隔著茶杯的朦朧霧色,目光定定的落在宮識鳶身上,打量了半晌,方才放下茶杯,輕飄飄的擺了擺手:「行了,你起來吧,你若是如此輕易的就得手,他就不叫付斟時了。」
頓了頓,又朝著身畔的宮女抬了抬手,續道:「不過這件事越早越好,時間一長難免被他發現了什麼倪端,你若是尋不到方法,那本宮送你一計。」
剛在椅子上坐下,宮女便端著一木匣子來到她面前。
拓跋氏語聲淡淡道:「打開來看看。」
宮識鳶本以為,拓跋氏給她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或者銷鐵如泥的匕首,卻是沒想到匣子里安安靜靜的躺了一本書,一本春宮圖。
氣血一下就直衝頭頂,臉皮騰的就滾燙起來,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東西。
拓跋氏卻是見怪不怪,極輕極淡的瞟了她一眼,極輕極淡地說道:「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研習研習,找准機會,不要留手。」
輕咬了咬嘴唇,宮識鳶紅著臉低下了頭。
拓跋氏半個身子歪靠在椅子里,想了想,又道:「若是這件事你做的漂亮,本宮定不會虧待你,到時候皇上也能早日將大權握在手上,可若是你做的不好……」
說到這裡,彎眸眯了起來,「你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
聲音森冷了不少。
宮識鳶連忙接過木匣子,恭敬道:「太後娘娘放心,識鳶下去定會好好……」頓了頓,聲音小了些:「好好研習,不負太後娘娘的期望。」
話雖是這麼說,可宮識鳶並不傻,不過是表面演戲罷了,手上這本春宮圖,等出了這個門她立馬就扔了。
原主任由這老太婆擺布了好些年,如今,她已不再那個唯唯諾諾的宮識鳶了!
風拂過,院子里的百日紅又落了一兩朵紫花。
拓跋氏喝了兩口茶,又輕嘆了一口氣,轉著杯子道:「東廠一日不除,你弟弟就一日在朝廷上被壓制,本宮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明白本宮的用意。」
宮識鳶捏緊了手中的木匣子沒說話,拓跋氏又道:「本宮也知道讓你一個人去幹這種事太難了些,所以本宮給你安排一個人,寶娟你上來。」
門外走上來一小宮女,拓跋氏臉上扯出一個笑來,「識鳶,她叫寶娟,我將她賜給你,今後她就是你的丫鬟。」
宮識鳶心裡清楚,此舉不過是排了一個人在身邊監視自己罷了,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厭惡之感,可繞是如此,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
微彎了彎身子,宮識鳶行禮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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