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應該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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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心裡並不領情，可嘴上的馬屁不斷，從壽康宮出來，她一路小跑著追上去，頰邊梨渦深得艷麗：「大人辯解的實在是太帥，太有氣場了，簡直就是……」
付斟時在前面停下步子，轉過身眯著眼看她：「你方才叫我什麼？」
她愣了愣，有些沒明白過來：「大，大人啊？」
付斟時凝目望著她：「你應該叫什麼？」
宮識鳶謹慎且沉默的看著付斟時，獃獃想了一陣，良久，她輕蹙了蹙眉，撓撓頭，眼底露出幾分疑惑：「不叫你大人應該叫什麼？」
付斟時眼中含了幾分幽怨，臉上的表情卻尤為沉靜，輕舔了舔唇，沉聲開口道：「你應該喚我夫君。」
她睜大眼睛，乾笑兩聲：「大人還是別開玩笑了……」
瞧著付斟時不似開玩笑的樣子，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她收拾了笑意，輕咳了兩聲，「要不，還是算了吧……」
付斟時走過來，擋住了她身前的太陽，她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躲了躲，付斟時似是愣了愣，又往前走了兩步，停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凝眸望著她：「為何要算了，你之前也叫過。」
宮識鳶臉上的尷尬的笑僵了僵，她確實記得自己之前喊過一兩聲夫君，可那不是害怕付斟時討好，就是為了拍馬屁。
雖說，此時也是拍馬屁，可這麼突然的讓她喊她也喊不出來啊。
她想了半天，底氣不足的囁嚅道：「這，這不是在外面嘛，況且邊上還有人看著，我……我有點不好意思。」
她說的小聲，可站在邊上的小公公還是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她偷偷瞪了小公公一眼，摸摸鼻子討好的笑了笑：「要不，等回去，回去我再給你喊。」
付斟時身子動了動，替她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太陽，瞧了她半晌，輕點了點頭，「也好。」
往前走了兩步，又轉過頭看著她：「我還有事要處理，便不送你過去了。」
宮扶清住在乾承宮，距離壽康宮並沒有多遠。
彼時，宮扶清正端坐在桌案上，捏著一根狼毫毛筆寫著什麼，宮識鳶隨著小公公進去，笑意迎盈盈的喊了一聲：「扶清。」
宮扶清猛地抬起頭，看著立在門口的宮識鳶頓了頓，隨後扔下了毛筆跑了過去：「姐姐，你怎麼來了。」
宮識鳶輕笑道：「付斟時今日來宮裡辦事，我跟他一塊進來的。」
宮扶清拉著她往屋子裡走去。
許是已有幾日未見，宮扶清拉著宮識鳶問長問短，譬如：「姐姐這些日子過的可還好？付斟時可有欺負姐姐……」
宮識鳶輕笑：「你不必擔心我，我沒事，倒是你一個人在這宮裡要謹言慎行，切莫不可疏忽大意。」
這句話不過是一句很尋常的關心叮囑，在宮識鳶的記憶里，宮扶清聽到這樣的話，都會乖巧的回一聲好，可這一次宮扶清卻低下了頭，輕咬了咬嘴唇，沉沉問道：「姐姐是不是待會就要走了？」
她抬手揉了揉宮扶清的額頭：「付斟時辦完事應該就會來接我回去了。」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宮扶清一直低垂著腦袋，她發覺了幾分不對：「扶清，你怎麼了？」
宮扶清抬起頭來，同宮識鳶一樣生了一對丹鳳眼，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就是，姐姐能不能不要走，再多陪我一會。」
他的眼珠騰的就紅起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宮識鳶被嚇了一跳：「你別哭，發生什麼事了？」
他卻只是低著頭輕輕吸著鼻子，不說話。
宮識鳶微皺起眉頭，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轉過頭看著侯在邊上的小公公：「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小公公身子抖了抖，抬眼飛快的看了宮扶清一眼，將頭顱垂的更深了一些。
宮識鳶臉色一冷，語聲涼進了骨子裡，「是不願意說，還是不敢說？」
小公公被這樣一喝連忙嚇的跪在了地上，額頭緊緊的貼在了大理石磚上，身子微微的顫抖。
再三追問下，小公公方才顫顫巍巍地說道：「昨，昨夜太後娘娘差人送來了一碗湯，不過那時皇上正在忙於批改奏摺，便將那碗湯賞給了史六，誰知史六喝葯完不久就七竅流血，最後，最後……」
小公公哽咽了一聲，「因為這個，皇上已經整整一日沒用膳了。」
聽完，宮識鳶後背有些發涼，史六這個人她認識，同自己弟弟一般大，自幼就跟在弟弟身邊服侍著，常被叫做小六子。
愣神間，宮扶清輕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回過頭，看到宮扶清流著淚問自己：「姐姐，這次是僥倖，小六子替我擋了一劫，可下一次，下一次會不會就輪到我自己了，姐姐我怕……」
宮識鳶緊緊皺起眉，將宮扶清摟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不會的，你會平安的，這樣的事，下次……」垂了眼，沒在接著說下去。
宮扶清離開她的懷抱，紅著眼問：「這樣的事下次不會有了，對不對姐姐？」
宮扶清這樣問，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沉默了半晌，抬手輕輕拭去了他眼角的淚花，輕聲道：「不會了，你會好好活下去的。」
她心裡清楚，太后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寶娟的死。
自己沒攔住付斟時，太后這麼做更像是一種警告，就算昨天夜裡宮扶清不甚喝下了那碗湯，太后也會派人送來解藥的，畢竟如今宮扶清也是名正言順的皇上。
拓跋氏想要歸攏權利掌握朝堂，也需要一個傀儡皇上，因此不會將宮扶清殺死的。
她別過頭去，望著窗外的一顆光禿禿的枝幹：「你相信姐姐嗎？」
宮扶清抹了一把眼淚：「相信，可是姐姐我好怕，這偌大的一個皇宮裡，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害怕。」
說著，淚水又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姐姐，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她收回目光，宮扶清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宮識鳶手掌在半空頓了頓，終是放在了宮扶清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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