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戾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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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杳著急，一把拽住何世嫣的手，用了狠力也不自知。
「嫣兒，什麼病入膏肓，這話你怎麼能亂說？！」
尖銳的指甲掐進皮膚，何世嫣卻恍若無覺，看向不斷進食的何淵，語氣篤定，「弟弟如今不過十歲，進食量便已是成年人的幾倍，母親便不覺奇怪么？」
沈氏一愣，何鴻鳴眸海一深，唇抿成了一道筆直的線。
「少危言聳聽！」二伯母搶著否認，扶了扶搖晃的的珠釵不屑道:「周大夫經常過來給淵哥兒診脈，都沒瞧出什麼毛病，而且蘭姐也學習醫術，若是這樣胡吃海喝會害了淵哥，她怎會不知！」
何世蘭輕撫何淵肩頭的手猛的一僵，乾巴巴點頭。
「是……是啊。」
沈氏臉色當即沉下來。
何世嫣卻不動聲色，一雙清亮的眼緊盯著何淵的一舉一動。
突然，角落裡一陣驚呼，緊接著何淵翻了個白眼，咳得滿臉通紅。
「淵哥！」
丫鬟婆子還未上前，何淵眼白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何世嫣離得近，聽著周圍倒吸一口涼氣，主動上前替他診脈，
「暴飲暴食，脾胃得了炎症，只怕情況不好。」
何世蘭見狀，眼底閃過几絲慌亂，起身時差點將碗帶到地上。
看她搖了搖頭，滿臉凝重，沈氏頓時慌亂不已，險些崩潰。
「那……那怎麼辦？」
說著，她竟泣不成聲起來，何鴻銘被她哭得心煩氣躁，猛的一拍桌子，暴怒道。
「還能怎麼辦？明日不管他醒不醒，都得給我去將軍府道歉！」
何鴻銘猛的甩袖，憤怒地揚長而去。
沈杳急得六神無主，握住何世蘭的手不斷顫抖，「快讓人傳太醫！」
何世嫣在一側冷眼瞧著，突然攔住準備傳消息的婆子，對上眾人詫異的目光，她鎮定以對，「母親莫急，嫣兒有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二伯母突然冷嗤一聲，「外面故意誇大你的醫術，不過是為了給丞相府面子，你還當真了？」
何世蘭也故作擔憂地握住何世嫣的手，「姐姐，事關弟弟的安危和丞相府的顏面，現在可不是你說大話的時候啊！」
何世嫣眼底一片涼意，這一唱一和的，不就是篤定她是在吹牛嘛？
果然，她側首看去，沈氏臉上的驚喜還未來得及升起，就被失望取代了，看向自己的眼光也不知不覺地帶了責怪。
「二伯母這話，是說驍騎將軍冒著欺君的風險，替我宣傳醫術？」
何世嫣冷笑，犀利的目光又若隱若無瞥向何世蘭，「還是妹妹誤會了，我會害自己的親弟弟？」
此話一出，何世蘭和二伯母的臉色都是一白。
「淵哥欺負韓將軍胞弟本就是醜事一件，若是再鬧到皇上面前，淵哥在國子監，日後該如何自處？」
沈氏一愣，這才回過神，握住何世嫣的手，拭去眼角的淚，「嫣兒想的周到，都是娘親剛才太過激動，思慮不周。」
三伯母的目光在何世蘭和何世嫣之間來回逡巡，而後笑道:「二嫂糊塗，嫣兒雖然年幼，但那醫術可是不遑多讓，再者，淵哥可是親弟弟，嫣兒還能害了他不成？」
沈氏猶豫片刻，對上三伯母吳氏安慰的目光，攥了攥手指，心下一定。
「嫣兒，那淵哥，就靠你了。」
何世嫣頷首，目光溫和安定，「母親放心。」
深夜裡，何世嫣手起針落，一陣清脆的嗡鳴聲從床榻間傳來。
角落裡的青竹走上前，替她掖了掖額角冒出的汗珠，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何淵，忍不住皺眉埋怨道。
「小姐快歇歇，所有人都離開了，只有你深夜還在，還有這小少爺，都那麼罵你了，你還不計前嫌幫他，也不知道他醒了會不會反咬一口。」
何世嫣聽她嘟囔，不免好笑地搖頭，「你這丫頭，真是什麼都敢說。」
青竹皺著鼻子，「本來就是，小少爺動不動就發癲，小姐您還是……啊，他他他醒了！」
何世嫣側眸，果然見何淵的眼睜開了一條細縫，正恍恍惚惚的盯著她們瞧，她心下一喜，還未開口，何淵猝然翻身，猛的吐出一口黑血。
「咳……咳……」
何世嫣一邊輕拍他的背，一邊快速替他診脈。
脈象平穩，鬱結於脾的惡氣也已舒發，看了眼何淵恢復血色的臉龐，她忍不住笑道。
「若是之後再不控制飲食，你便等著被國子監的其他同學嘲笑吧。」
一聽「嘲笑」二字，本還暈乎的何淵立馬恢復了精神，見坐在床邊的是何世嫣，立刻厭惡地甩開她的手，「你怎麼在這？」
針灸耗費心神，何世嫣還未恢復，他一用力，竟差點摔倒在地。
「小姐！」
青竹扶住何世嫣，惡狠狠瞪何淵一眼。
「你這頑童，生性頑劣也罷，如今居然連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欺負，你可真是無可救藥！怎麼沒讓你躺在床上病死！」
何淵還是鞭炮脾氣，一點就炸，挨青竹這麼個身份低微的丫鬟的罵，當然不甘心。
「你……你這刁奴，再敢對我不敬，小心我讓人把你舌頭拔了！」
青竹被他陰狠的眼神嚇得一哆嗦，不自覺想往何世嫣身後躲。
何世嫣哭笑不得地搖頭，握住青竹的手，故意板著臉瞪向何淵。
「那你可看清楚了，如今院子里只有我和青竹兩人，你覺得誰的舌頭最可能被拔？」
何淵一怔，果真被何世嫣唬住了，看向青竹兇狠的眼神和何世嫣莫名陰森的目光，不自覺冒了一腦門子的汗。
「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何世嫣抱臂在胸，似笑非笑道:「今晚母親讓我守著你，乖弟弟，依你晚上對我的態度，你覺得，我會如何待你？」
何淵的身子往後縮了縮，後背冒的汗都把裡衣浸濕了，他看著青竹和何世嫣兩人凜冽的眼神，頭一次知道了何為恐懼。
「你……你們不要過來，若是母親知道了，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啊，你做什麼？！」
青竹突然走到桌邊，端起盤子，大口大口吃著香噴噴的烤鴨，一邊吃，還一邊挑釁地看向何淵，「真香！」
何淵咽了咽吐沫，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喚醒，他眼珠發紅地盯著盤子里的最後一塊烤鴨，嘶啞著聲音大吼，「給我！」
何世嫣微微一笑，給青竹遞去一個眼神，後者接收到，立馬得意一笑，加快速度吞下了那塊烤鴨，還朝著何淵吐了吐舌頭。
何淵忍無可忍，想下床教訓青竹一頓，又被何世嫣輕鬆固定住了手腕。
「放開！」
何淵的眼神兇巴巴的，可在何世嫣看來，卻毫無殺傷力。
「今晚，有我守著，你休想吃到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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