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說女子無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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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陣陣嗤笑聲傳來。
「誒喲，可笑死爺了！」一個年輕人搖著摺扇，靠在師爺的身上，笑得前仰後合。
這人正是本府的訟棍劉效頻。
穀雨也不打斷他，只讓他笑。
劉效頻都要笑岔氣了，伸手指著穀雨，不屑道：「就憑你，一個女子，也想做訟棍，真是痴心妄想！」
「女子為何不能做訟棍？」穀雨淡笑著問，微微偏頭的模樣，還挺好看。
「你憑什麼做訟棍？」劉效頻問，「就憑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案子的線索可不會因為你長得好看就從天而降落在你面前。」
「況且，你已經嫁人了吧？」說到這裡，劉效頻的臉上更是不屑，甚至還有幾分鄙夷，「女子嫁人之後，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你這般出來拋頭露面，丟的可不僅是你自己的臉，更有你娘家和夫家的臉！」
外邊跟著穀雨過來的百姓早就議論開了，無非就是對女子拋頭露面表示不贊同，說穀雨離經叛道，不是個好女子。
還有什麼這要是放在他們老家，女子出來拋頭露面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抬不起頭來。
還有人說，這等不守婦道，不安於室的女子，就應該被浸豬籠。
穀雨將這些話聽在耳朵里，面上卻沒反應，不過是些愚昧未曾開化的百姓罷了，不至於和他們辯駁。
她只抓著面前的劉效頻，言辭也越來越犀利！
「女子做訟棍丟人？難道你熟讀聖賢書，仗著男子之身做了訟棍，卻不思為民請命，只想著中飽私囊，不顧正邪拿錢辦事，就不丟人了嗎？」
這話一出，圍觀的百姓們就從指摘穀雨要以女子之身做訟棍，不安於室之類的，變成了指摘劉效頻身為訟棍卻幾次為了錢財顛倒是非。
劉效頻也慌了神，他本以為自己那些事情做得隱秘，卻沒想到，竟然都被人看在眼裡，只是之前沒有人敢大庭廣眾當著他的面指責出來，那些平頭百姓沒人帶頭，也就不敢說出心裡話來。
如今有了穀雨這個挑事兒的把事實都說出來了，那些百姓存著法不責眾的心思，也就順勢跟著議論紛紛了。
有了這一遭，就算那些原本並不知道劉效頻真面目的百姓也都了解一二了。
劉效頻猛地發現，那些百姓看著他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鄙夷，不屑，厭惡，根本都不加掩飾，赤/裸裸鋪天蓋地地朝著他砸過來。
「不！不是的！」劉效頻慌亂搖頭，許久，他才尖聲道：「對，你不可能做訟棍的，女子怎麼可能做訟棍，只有男子才能做訟棍！」
眾人本來還覺得，或許讓穀雨將劉效頻替換下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會兒又聽女子不能做訟棍，心裡隱隱還有點失望。
穀雨臉上卻掛上了笑意，「敢問劉訟棍，我朝哪條律例規定女子不能做訟棍的？」
「律法分明規定，但凡想做訟棍之人，當識文斷字，隨審三場案子，便可正式成為訟棍！」
劉效頻身體一軟，往後靠過去。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師爺見狀，往後退了一步，似是生怕沾染上這個燙手的山芋一般，讓劉效頻直騰騰地摔坐在地上。
穀雨轉頭看向坐在上頭的知府，唇角含著淺淡的笑意，「大人，我說得沒錯吧？」
知府王安將穀雨和劉效頻之間的爭論從頭看到尾，這會兒聽見穀雨問話，笑著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但你要想好，女子拋頭露面，要承受什麼。」
穀雨心下一暖，原來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她點點頭，「大人放心，我都明白！」
「好！」王安一拍驚堂木，心中也有點期待這女子的表現了。
穀雨轉頭看向圍在衙門口的百姓，「可有哪位鄉親願意讓我幫忙審一審案子？」她得儘快湊足三場案子，才能轉正啊。
眾人面面相覷，看熱鬧是看熱鬧的，但真讓一個女子來幫自己審案子，還沒哪個人願意去當小白鼠。
正當此時，一道喊聲傳來：「走，讓青天大老爺給我們做主！走！」
眾人聽見這話，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穀雨也眼前一亮，來了！
也正好讓這些對她有所懷疑的百姓看看她的能耐。
「堂下何人喧嘩？」王安肅聲問。
進得堂前，是兩人和一頭牛。
農民張老錢和李財主，都說堂下打著響鼻的那頭牛是自己的。
李財主說自己丟了一頭牛，被張老錢偷去了。
張老錢說那牛是自己昨天才買回去的，花了十五兩銀子呢，不是偷的。
兩人都有證人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
暗桿便派人去提證人，沒多長時間，證人就被帶到了堂下，證人果然證實了張老錢和李財主說的都是實話。
聽完證詞，堂外看熱鬧的百姓已經議論開了，高堂之上端坐的王安卻饒有興味地看向穀雨，「訟棍以為，此案該如何定奪？」
穀雨眨巴眨巴眼睛，隨意一笑，「這還不簡單，既然兩人都說這牛是他們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如將這牛殺了，一人一半了事，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王安皺了下眉頭，這女子怎的這般不靠譜？果然是胡鬧的嗎？
李財主連想都沒想，就點頭同意，「既然如此，我就給訟棍你個面子，這事兒就這麼辦吧！」
孫老錢聽了這話，卻哭嚎起來，「不行啊！大人，不行啊！這牛不能殺啊！不能殺牛啊！草民不願和李財主分牛！」
「大人。」穀雨唇角含笑，「這牛是孫老錢的。」
「哦？」王安剛還怪穀雨胡來，沒想到她不過一句話就把案子審出來了，「何以見得？」
「不是自己的東西，便是與人分了，也不心疼，總歸得了一半，就是賺了。」穀雨笑看李財主，問道：「您說是吧？」
李財主便慌了神。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拍手，「沒錯，要是我的東西，我也不願意和人分。」
「原來如此，真是高明啊！」
「不錯，你這女子，確實不讓鬚眉。」王安也稱讚了一句。
穀雨卻笑：「這就不讓鬚眉了？還有更大的案子，大人想來也看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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