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澡房烏龍
7.14
裴瑕和戚姣進了院門，將板車上的東西悉數卸下。
唐桂娘一瞧就知大黃魚賣出了好價錢，眼角都帶出了笑紋。
戚姣見唐桂娘在等他們，有些許忐忑，她身上新衣已是相對便宜的了，可還是花了一兩多銀子。
正踟躕間，唐桂娘上來拉了戚姣的手細看，贊道，「這衣裳顏色選的好，襯你。」
拋開旁的不說，戚姣和裴瑕正是新婚，怎能沒有幾身鮮亮的穿戴呢？
她本來就要給戚姣重新置辦衣裳，不想自家兒子是個體人意的，已經辦妥了。
戚姣笑道，「還要多謝裴瑕費鈔。」
唐桂娘說嗨，「這是他應當應分。你客氣作甚。」
裴瑕把幾匹布交給唐桂娘，視線卻落在戚姣臉上，「今日多虧你心思活絡找來主顧，不然也不會那麼快賣出去。」得的銀兩理應花在你身上。
還有一句他沒說。
縱是戚姣在一旁干看著什麼都不做，他也願意給她花錢。
唐桂娘接過布匹一一看了，裡頭還有給她的。
那料子摸著滑不留手，暗道兒子並不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不由心裡熨帖。
再一聽裴瑕的話，更對戚姣存了三分喜歡。
唐桂娘拿眼睛量了戚姣的長短，預備給她好好做兩身衣裳。
晚飯是雞湯並烙餅，配著一碟醬黃瓜，還有兩個蒸碗。
辦喜宴剩了不少半成品和沒動過的肉菜。
唐桂娘挑好的送給之前幫忙的四鄰，剩下的自家消化。
因此這幾日裴家的伙食都很不錯。
唐桂娘還專門逮了一隻老母雞殺了燉湯，裡頭擱了干紅棗和枸杞，對姣娘恢復傷口有助益。
濃香的雞湯喝進肚裡，戚姣只覺渾身暖暖的。
人一飽暖，困意就跑出來了。
戚姣幫裴瑾收碗筷，忍不住打了兩個哈欠。
裴瑾見戚姣臉上帶著睏倦，心知她出門一天定然乏了。
裴瑾不由分說奪下戚姣手上的碗筷，把她趕回屋睡覺。
也許真是累了，戚姣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一夢黑甜，連中途裴瑕進來幫她掖被都不知道。
時間如走珠，一場秋雨後，天氣轉涼。
這時戚姣已去鎮上換了三次葯。
傷口已經結痂，龔大夫索性把她頭上的紗布拆了。
戚姣問龔大夫她什麼時候能洗頭。
龔大夫道，「沐發？現在就行。只是動作要小心些。」
戚姣激動壞了，她終於能洗頭了！
趁太陽還不甚稀薄，戚姣燒了大一鍋熱水，想順便洗個澡。
裴家人洗澡有專門的地方，在廚房旁邊辟出一間小屋當澡房，裡頭擱了一隻圓圓的大浴桶。
戚姣將衣服放在浴桶邊上的矮凳上，身子沉入溫熱的水裡。
她不由喟嘆，真舒服啊。
裴瑾聽說她要泡澡，還從後院摘了月季花瓣給她，嫩紅緋粉，在水面上淺漾飄搖，煞是旖旎好看。
洗頭不用皂角，唐桂娘專門給她留了第二回的淘米水，還抓了一捧肥珠子，說用這個浣發最好。
戚姣洗乾淨頭髮，只覺心情美美，拿手舀水往脖子上淋去。
她正悠哉搓背間，遽然一聲吱呀，澡房的門竟然被推開了！
戚姣啊了一聲，想起她好像忘了閂門。
枉她聰明一世，結果犯了這種蠢。
戚姣躲也沒處躲，電光火石間，她祈禱來的人是裴瑾或唐桂娘。
可惜天不遂人願。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轉進來，鼻挺頜瘦，不是裴瑕是誰？
他不是出海去了么，這麼快就回來了？
戚姣眼前一黑，徹底無語凝噎。
最後拿起手上的帕子把臉捫住了……
裴瑕也懵了，屋內景象令他腳下生生一頓，過了兩息才反應過來，紅雲立刻以摧枯拉朽之勢蔓延到他的頰邊。
他剛下船回來，今天收穫不少，家裡能找到的器皿都裝滿了海物。
想起澡房裡還有兩個大木盆，他才要過來取，誰知姣娘在裡頭！
他在院子里沒見著人，還以為她和裴瑾去趕海了。
裴瑕背過身去，穩了穩氣息方道，「不知道你在這，我先出去。」
說罷後面有鬼攆似的，瞬間便沒了人影。
戚姣聽他把門關上了，這才長吁一口氣。
她想了想，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厚厚的花瓣遮擋，屋裡還氤氳著熱氣，裴瑕應該什麼都看不清。
戚姣當方才一切都沒發生，繼續她未完的洗澡工程，只是穿衣服的時候系錯了兩回帶子。
收拾完后，再見到裴瑕，戚姣不免有些尷尬。
裴瑕亦難掩不自在，說話還不小心碰到了牙齒。
裴理見他們之間的氣氛怪異，困惑道，「大哥你臉怎麼這麼紅？增寒發熱了？」
又見戚姣顧左右而言他，裴理更覺的古怪了。
好在這種氣氛並未維持多久。
唐桂娘引著鄰居葉家嬸子過來了。
葉家就在裴家院子後頭，幾步路遠。兩家交好多年，唐桂娘和葉嬸投契，她二人也是多年的老姊妹了。
唐桂娘抬手招戚姣過來，給她介紹道，「這是你葉家嬸子。」
戚姣端穩一禮，含笑道，「葉家嬸子好。」
葉嬸見了戚姣，忍不住瞠目，「好個齊全的小娘子！」
那日去戚家幫裴家討說法，她自是見過戚姣的，只是沒想到洗去了面上白粉，竟是這麼個靈動美貌的女子。
葉嬸連聲稱讚，拿眼梢瞥唐桂娘，「桂娘，你同我說時我還不信，如今見了真人，方知你謙虛了。」
唐桂娘樂不可支，「既這麼，你認她做女兒如何？」
戚姣一愣。
葉嬸卻撫掌道好，「我命中無女，只得了三個渾小子。能認姣娘做女兒，我求之不得呢！」
唐桂娘早已說了姣娘的種種，這孩子品行樣貌都好，只是身世凄慘，沒得讓人憐惜。
姣娘本來的娘家是回不去了，若認她做乾娘，她一定會儘力相護。退一萬步講，以後姣娘在裴家受了委屈，也有葉家替她出頭。
唐桂娘給戚姣遞眼色，「還不叫乾娘。你不知，她是我們白雲村有名的痞子，最是潑辣護短的。」
戚姣瞭然，唐桂娘這是在給她找靠山。這份心意驀地讓她眼眶一熱，當即脆生生喊了聲乾娘，「以後我就是您的女兒了。」
一時間葉嬸喜氣盈腮，連說了幾聲好，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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