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蚝油菜心
20.13
葉嬸和江玉娘來時，戚姣正在廚房熬煉蚝油。
兩人見她坐在一個小爐子邊上，不停地攪動著鍋內的灰色湯汁子。
「姣娘，你在搗鼓什麼好東西呢？」
葉嬸聞到空氣中彌散的海鮮味，就知姣娘一定又在做美味了。
戚姣聽見她二人來了，揚聲招呼她們，「乾娘和玉娘姐姐來了。我這會兒手上不能歇，你們來廚房坐吧。」
鄉里沒有那麼多規矩講究，葉嬸和江玉娘笑著進了廚房，自牽了板凳坐下。
戚姣見她二人疑惑，笑道，「我在做蚝油呢，等把水熬干就成了。」
一壁說，一壁拿了手邊的炒瓜子遞給她們。
江玉娘磕著瓜子，抿嘴笑道，「上回你送來的蒜蓉焗海蠣子吃著極好。這蚝油，就是蠣子肉做的嗎？」
戚姣點頭，「蠣子肉煮熟后取汁，熬出精華來就是蚝油。只用在做菜時加一兩滴，就能增味提鮮。」
葉嬸不欲讓戚姣勞累，遂挽了袖子過來替她。
戚姣甜甜道乾娘真好，然後將熬制蚝油的事宜都告訴了葉嬸。
她打算在年前製成一批蚝油。
這批蚝油不可能是她一人或是裴家一家人就能輕鬆完成的，勢必要請人幫忙。
眼下就可以先教會幹娘。
煉製蚝油並不是什麼工序複雜的活計，關鍵是費時費力，還要耐心。
要是熬著熬著煳了鍋，那就全廢了。
戚姣說的仔細，葉嬸聽得用心，連江玉娘都想試試。
娘仨個在閑聊中做好了一罐子黑澄澄的蚝油。
戚姣還熬了冰糖和香料水給蚝油二次加工，以達到去腥的效果，看著顏色也更鮮凈好看。
蚝油製成了，葉嬸和江玉娘都好奇其味道。
蚝油本就是極鮮美的生蚝製成，這個時候返璞歸真最好，白灼更能突出蚝油的香和鮮。
戚姣見後院有新長出來的大葉菜，遂掐了兩把青嫩的菜心，洗凈後放入開水鍋中，邊壓邊煮。
開水鍋中加少量油和糖，用以保持菜心的脆爽和鮮艷。
煮熟撈出后，戚姣用煮菜心的水淺調一個蔥蒜蚝油料汁，然後均勻淋在菜心上面。
葉嬸和江玉娘拿筷子嘗了，入口又嫩又滑。
葉嬸素來不重口腹之慾，卻忍不住夾了一筷又一筷。
遑論本在孕中厭於飲食的江玉娘，她當下只覺得胃口大開，能吃下三大盤蚝油菜心。
戚姣見她們吃的香，笑吟吟問道，「乾娘和玉娘姐姐實話告訴我，我制的這蚝油能不能拿出去賣？」
葉嬸是個很理想的長輩。
她擱下筷子，在心裡過了一遍利弊方道，「咱們銀灣一年收穫的海物倒多，可惜不能放長了時間。冬天猶可，等開了春天氣一熱，海物根本無法保存，許多都腐爛在半道上，本地人都消化不完……你這法子我看行！」
戚姣笑，「既這麼，乾娘可要給我幫忙。」
葉嬸常年編織漁船上的捕漁網，或是修理漁具，賺的都是辛苦錢。
戚姣有意讓葉嬸別做這些，轉而給自己幫忙，工錢照開。
又怕太唐突，以葉嬸的性子定然不會要自己給的錢，反而不美。
如今有了蚝油這一項，請葉嬸相幫，再分利給她就好說多了。
戚姣順著話題和葉嬸細細商量了一番，讓她尋十來個可靠婦人采蚝，然後完成第一道煉蚝油的工序。
餘下的精製加工，就只能戚姣和身邊信得過的人來做了。
江玉娘先報了名，她看戚姣臉上猶疑，撫著肚子笑說，「已經過了五個月，大夫說胎已經穩了。我光坐那動動手，不礙什麼的。」
戚姣見葉嬸沒反對，便道，「那好。姐姐你只在家熬蚝油，那些費神費力的事別去做。我按製成的數量給你發工錢。」
江玉娘直說不要工錢，「要是三五不時吃到姣娘你做的菜，我就足意了。」
戚姣唇角彎彎，「那不成。親是親，財是財，就這麼說定了。今日太晚了，咱們明日正式開始做。」
等裴瑕回來后，戚姣已將請人、包裝、售賣的成本都預估了一遍，裴瑕又幫她添補了二三。
次日一早，兩人便去縣裡訂做了一百個窄口瓶子，還有五十個更美觀高級的白瓷小罐。
戚姣還訂了兩百隻點心盒子，分別有圓提籃和攢盒兩種，上面印有「姣娘手作」的字樣。
自從戚姣著意教裴瑾做點心，兼之裴瑾肯下功夫學，人也聰明勤快，現在裴瑾會做的點心少說不下二十種。
戚姣和裴瑾二人合力，一天就能做出幾百塊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裴家小院炊煙不斷，外頭寒風尖銳凜冽，屋內卻溫暖熱鬧，盈滿了女人們的笑談聲。
葉嬸找來的婦人不論年輕年長，都是幹活麻利的。
從撬蚝、煮蚝、到過濾、熬膏，每個人都不見怠惰，分外賣力。
婦人們感激戚姣給她們找了份活計，既能賺錢補貼家用，還不擔力，相對輕省，當下都認認真真的做好自己手頭的事情。
每日唐桂娘一忙完地里的活，就回來加入其中。
戚姣還交給她一個任務，就是監督和記錄——婦人們每天各自做了多少出來，都詳細有記載。
唐桂娘雖然不識字，心思卻靈巧，她讓戚姣在木板上寫下每個婦人名姓，自拿了燒碳棒在後面以正字計數。
如此幾天，一點差錯也沒有。
婦人們也覺得甚是公平，多勞多得。
一百隻窄口瓶子和五十隻瓷罐很快被新制的蚝油裝滿，上一批腌制的海鴨蛋也成了。
戚姣拿出兩瓷罐蚝油，並兩盒新開壇的鹹鴨蛋，在禮盒裡頭夾入食用說明的紙張，請葉耘分別帶去縣城郭家和舒家，讓他們府上嘗嘗。
一邊廂，她和裴瑕唐桂娘出門找銷路，首先去了鎮上朱家。
朱家開著六陳鋪，又打過交道，戚姣頭一個想到他家。
唐桂娘侍弄田地，一年到頭收成了，吃不完的糧食，也多拿來朱家賣。
戚姣只讓唐桂娘留下黃豆，再留下自家夠吃的，還有的米面等物都拿來賣了。
朱家娘子是個能幹的，管著鋪子的帳，每日還要看店。
她正低頭撥算盤，一抬頭見了戚姣她們，忙熱情迎上來，「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多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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