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必有福報
2.53
秦亦淮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他們被官差指定派去山內開採，恰好有滾石掉落，被誤傷了。」
葉母捂著心口，一臉痛苦，淚水暈開了葉迎風手上的血液，「我們葉家……怎麼就糟了這麼多難啊！老天不公！」
葉枝南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我爹呢？」
秦亦淮往後看了一眼，她連忙跑出去，扶住了門框才站穩，葉慎言躺在板車上，饒是昏迷也看得出此刻的痛苦。
葉枝南穩住心神，她上前檢查了一番，眉頭緊皺，竟然骨折了。
偏偏，受傷的就只有他們二人。
葉枝南忍著鼻頭的酸澀，捂著臉，聽見隔壁魏家連忙關上了門，魏夫人更是嫌棄道，「他們家總有不少事，趕緊關上門，省得晦氣傳染了咱們。」
與在京都時的上門巴結截然相反。
葉枝南來不及體味人情冷暖，壓抑著心頭的悲傷為他們二人處理傷情。
檢查過後，葉枝南有些懷疑葉迎風被亂石砸中后內臟有損傷，有內出血的趨勢，要想進一步治療，只能動用空間里的工具。
她回頭看了身後的秦亦淮一眼，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勞煩你照顧我娘。」
秦亦淮點了點頭，扶著悲傷過度的葉母走了出去，葉枝南關上了門，從物資中拿出了工具和藥物給葉迎風治療。
隨後又用上好的創葯給葉慎言做了接骨的治療，一陣忙活過後，外面的黃昏已被黑夜所替代。
葉枝南擦了一把額角的汗水，壓抑著雙手的微微發顫。
她抬頭，秦亦淮高大的身影孤立在院子里，宛若一棵迎風不倒的松柏。
「夫人已經歇下了。」
葉枝南頷首，只怕是哭得昏了過去。
她整個人倚靠在凳子上，仰望著遼闊不變的夜色，遠處的山宛若深淵的黑洞。
「一朝天子一朝臣，難道犯了丁點錯誤就要遭受如此折磨？」
葉枝南譏諷地扯了扯嘴角，為父親所操持的朝廷感到不值。
秦亦淮的身子極大，一個人就能擋住葉枝南所迎來的夜風，女子飽含怨氣的控訴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他眼神閃過一道幽光，握著劍鞘的手緊了緊，「若是以大丈夫的角度來看，世間天下皆為棋子，無用，則棄之，有害，則殺之。」
低沉的嗓音中藏著殺伐之氣，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有些駭人。
葉枝南抬起頭，一下子就跌入了他宛若深潭的眸子，心中的猜疑更重。
他們的言辭和思想，都是一樣的狠辣，只是秦亦淮更有幾分懷柔。
「我何嘗不知帝王之術的冷漠無情，利益至上。」葉枝南掃了一眼門口的縫隙，若不是隔壁還住著魏家，她指定要站在院子里對著狗皇帝問候祖宗十八代。
正是因為別無它法，這股無力感，讓她心裡開始愈發不滿。
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秦亦淮有了離開的趨勢，葉枝南也跟著站起身，將他送到門口，「今天多虧了你。」
「無妨。」秦亦淮頓了頓，繼而看著她道，「我已經為你們疏通了關係，這幾日可讓葉公和葉大哥休息幾日再去。」
葉枝南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對著連連道謝。
秦亦淮在看守處人微言輕，能保下被「特別照顧」的葉家幾日實屬不易，她卻也暗暗心驚，這人也果真是擅長權謀。
在北境的幾日，她也聽說過鄰里的人談論過秦亦淮。
他之所以能在此地獲得許多權利，不僅是鄰里的信服，更是掌握了些許官員的把柄，同時又對他們有些幫助，剛柔並濟，自然使人誠服。
秦亦淮離開后，葉枝南也關上了門，魏家的門縫卻緩緩打開，魏十七巴掌大的小臉從門縫裡伸出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秦亦淮離開的方向，
魏十七纖細的指尖在門板上撥弄幾下，眼神流露出一絲狡黠，沒想到人長得出眾，還是個可以靠得住靠山。
若能將他拿下，她以後的日子豈不是十分舒坦？
魏十七心思微動，盯著葉枝南鎖好了門后，自己躡手躡腳地趕到了另一條小路上，提著裙擺一路飛奔往秦亦淮的必經之路跑去。
她忍著對黑夜的恐懼，好不容易才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心下頓時一喜，連忙倒在地上，扭出最嫵媚的線條，嬌聲哀嚎，「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秦亦淮腳步一頓，一轉頭就見到夜色里魏十七的耳墜閃的晃眼，一點也不像是村子里的民女。
頗有些像阻攔唐僧取經的女妖精模樣。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往魏十七的方向走去，「姑娘怎麼了？」
魏十七裝作一臉吃痛地無助看著他，揉了揉腳踝，「方才一不小心被石頭磕到，扭傷了腳踝，此刻怕是走不動了。」
秦亦淮蹲下身子，抬起手伸向她的膝蓋。
魏十七眼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嬌呼出聲，「好痛。」
「我還沒碰到。」
「……」
魏十七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該死的林子，竟是一點月光都泄不進來，浪費她白白準備的耳墜。
「你家離這兒遠嗎？」秦亦淮拍了拍手心的塵土，她頓時一臉驚喜，這是要送她回去？那這豈不是個好機會！
「不遠，就在前……」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既然不遠，姑娘早些回去吧。」
魏十七愕然，是她耳朵出了問題？
沒等她反應過來，秦亦淮已經站起了身，魏十七發覺趨勢不妙，連忙捂著肚子開始叫喚，可男人直接無視，步子飛快地走出了林子，避若瘟神。
「不識好歹的東西！」
魏十七氣的咒罵出聲，用力地拍掉身上的塵土后，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瓦舍中，葉枝南又從空間里拿出了些許治病的傷葯，熬成了葯汁，正好葉慎言和葉迎風也醒了過來。
葉母滿是愁容的臉上總算鬆緩許多，對著父子倆多次囑咐注意安全，葉迎風瑟縮著腦袋喝葯，乾笑著連連點點頭。
「咱們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葉枝南眉眼彎彎，把葯碗遞給葉慎言。
葉慎言攪動了幾下，輕輕吹了一口氣，「這次多虧了那小子，有機會咱們得好好登門道謝。」
葉枝南點頭認可，葉迎風卻放下了碗，一臉正色，「爹，你們有沒有覺得秦亦淮像一個人？」
眾人沉默，唯獨葉母一臉茫然，「不就是氣質比旁的村夫出挑許多。」
何止出挑，簡直是放眼人群不可忽視的存在。
葉枝南與葉慎言對視一眼，同時陷入沉默當中。
那樣不凡的氣質和極其神似的容貌，葉慎言很難不往那位九五之尊的身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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