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命關天
6.06
張嫂子徹底沒了話，努了努嘴，滿眼都是不甘心。
葉家曾經是當官的，周圍人人都想攀點關係，可誰知他們家是不是就有事發生。
要不然就是端著所謂廉潔清正的架子，不和他們接觸。
她本想提醒幾句，說不定能就此熟絡起來。
結果還被個小丫頭片子給數落了。
葉枝南不是沒有人情味的人，看著張嫂子一瘸一拐的樣子，就知道是挨了板子。
「我給您個藥方，對這種外傷很有效，你且拿去用吧。」
她三言兩語交代清楚藥方的內容，準備離開。
張嫂子在這生活了幾年，也算是熟門熟路。
買葯這種事，她自然有門路。
「你等等，你為啥要幫我們？」
葉枝南的臉上露出笑意，目光在張嫂子身上來回打量。
「鄰里鄉親，本就該互相幫助，我雖不是牆頭草，卻也明白人情相處的道理。」
葉慎言守了半生的清白，處處小心謹慎，生怕污了自己的名聲。
從前在京城，也有人覺得葉家清高自傲。
可只有相熟的人明白，葉家從未做過落井下石的事，也多次對別人施以援手。
「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
她環顧周圍，眼見著沒人，才湊到張嫂子的耳邊。
「我不能讓你私藏藥方，眼睜睜看著鄰里鄉親受苦，可是這張藥方的來歷，不能和我扯上半點關係。」
張嫂子不是壞人，為人熱心，在鄰里之間的名聲也是極好的。
怕是她前腳剛回家，後腳藥方就要傳遍北境。
張嫂子連連點頭，葉家的處境她也是看得見的。
既然受人恩惠，就不能牽連人家。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她的話音拉長，似乎是有話要說。
猶豫半晌，才勉強開口。
「冒著得罪你的風險，這話我也要說，你們家她太清高，終究也是要遭人嫌的。」
葉枝南點點頭，朝張嫂子行了個禮，目送她離開。
張嫂子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她肯定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葉枝南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久久愣神。
葉家落得今朝的下場，多半都是父親為官清廉，得罪了不少人。
或許在旁人眼中，不知他們堅守的是什麼。
可是她心裡清楚，縱使萬劫不復，葉家的兒女也不會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情。
「南南，回家吃飯了。」
葉迎風在門口招呼著，她應了聲，轉身快步回家。
田裡的東西已經種下了，也過了需要悉心伺候的時候，他們的活減輕了不少。
葉枝南坐在地上捶腿，抬頭就看見紅姐正笑眯眯地朝自己走過來。
「我過兩天要去集市採買，官爺說可以帶個幫手，我就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她聽了紅姐的話，瞬間來了精神。
激動地將紅姐扯到旁邊，即便壓低聲音，可語氣中的興奮卻怎麼也藏不住。
「您說的可是真的？」
紅姐點點頭，前幾日來了批新的罪犯，官差便不再死盯著葉家。
他們的日子漸漸好過起來。
方才她去補給處，多番試探，才發現人家早就將葉家忘到腦後去了。
「你就放心跟我走，要是有想賣的東西，記得挑些輕便的。」
葉枝南重重點頭，回到家便緊閉房門，將韓香梅拉進房間里。
「娘，您把綉好的手絹攢一攢，過兩天我拿到集市上去賣了。」
「你拿去賣？」
韓香梅大駭，趕緊伸手摸了摸葉枝南的腦袋。
「娘，我沒病。」
「沒病你還說胡話，你知不知道，罪犯私自營生，是要受罰的！」
葉枝南有些吃驚，轉而想起那晚秦亦淮說過的話，頓時愧疚起來。
原來他那天確實是為了自己好。
「您放心吧，我就是出去試試水，說不定還沒機會賣呢。」
葉枝南依偎在母親懷裡撒嬌，說了許多好話，才讓韓香梅鬆口。
「你可要千萬小心，就算是那紅姐對你再好，也不能輕信。」
她點點頭，母親說的有道理。
畢竟人心隔肚皮，即便有秦亦淮作保，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下來，韓香梅還在低頭綉手絹。
她嘴上叮囑著葉枝南小心，心裡還是盼著能有機會將手絹賣出去。
她同人家合作，是三七分成。
而她有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三分。
熬了無數的夜，手上也生起層層的繭，看著為數不多的銀錢。
她說不上高興，卻也不是難過。
「能活下去，就算是萬幸了。」
她低著頭喃喃自語，手上的針線卻不敢停半分。
葉枝南收拾完院子，準備拉著韓香梅回去休息，外頭突然傳來急切的拍門聲。
韓香梅本能地站起身，警惕地盯著外面的動靜。
「難不成又是官差來找麻煩了？」
葉迎風板著臉，將母親和妹妹護在身後，自己迎了上去。
打開門才發現，外頭站著個渾身是血的男子。
他哭喪著臉，渾身都帶著血腥味。
看見葉枝南的身影，進門就將人往屋外扯。
「你快跟我走吧，那邊的人快不行了。」
葉枝南看著他有些面熟，猛地才想起來，是那天將自己攔在外面的人。
看他之前的想舉止，大概同秦亦淮相熟。
難不成……
她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剛準備跟著小官差走，眼前就多了個高大的身影。
「不行，她不能跟你們走。」
葉枝南知道大哥是為了自己好，可眼下人命關天，她怎麼能袖手旁觀。
小官差急得額頭冒汗，連連跟葉迎風解釋。
「我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就請你行個方便，讓我帶這位姑娘走吧。」
眼見著葉迎風不為所動，他急得差點沒哭出來。
「我們去請郎中了，只是附近的郎中都束手無策，等城裡的過來，怕是……怕是人都涼了。」
葉枝南眉頭緊蹙，若是尋常郎中都沒把握，就算是她過去也是於事無補。
要是再給家中惹上麻煩……
她往前的腳步頓住了，一邊是他人性命，一邊是自家安危。
她自詡醫者仁心，卻會在關鍵時刻，萬分猶豫。
章節評論(2)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