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風徐來
8.59
葉迎風看見空蕩蕩的院子，轉身進了趙家的院子。
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我家小女會些醫術，我貿然帶她前來，還請你們不要見怪。」
趙老夫人眼角含著淚，拉住葉枝南的手，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臉上溝壑縱橫，儘是歲月留下的痕迹。
本應是頤養天年的歲數，卻偏偏要在這吃苦受累。
「好孩子，我孫媳婦的命就交到你手裡了。」
葉枝南匆匆擺手，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小女子醫術不精，只能儘力而為。」
老夫人連連點頭，沒再繼續往下說，趙夫人在旁邊找補了幾句，將人往屋裡帶。
「我們家老太太也是急糊塗了，才說出那樣的話，並不是刻意為難姑娘，還請您不要見怪。」
葉枝南點點頭，並未揪著這件事不放。
她明白老夫人的心思，畢竟是兩條人命，任誰都要慌上幾分。
縱是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也自然免不去對親情的挂念。
她看見屋裡痛苦嗚咽的女人，快步走過去，手搭上她的脈搏，眉頭緊蹙。
「孩子沒事，只是體內出血嚴重，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真的要滑胎。」
她鬆了口氣，事情還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
母子平安，便是最大的萬幸。
「我帶了點草藥過來，可只能熬出一副葯暫且頂著，剩下的還得靠你們自己。」
她不是捨不得自己空間里的那點東西。
而是她就帶了個不大的小藥包，突然拿出十幾副葯，定然會惹人懷疑。
葉夫人連連道謝，撲通跪在地上，就要給葉枝南磕頭。
「這可使不得，您快請起，我也只是盡綿薄之力，算不得什麼的。」
她將葉夫人扶起來，從藥包里拿出藥材催促著她趕緊去煮。
葉枝南掏出銀針，在幾個穴位上扎了幾下，暫且起到止血的作用。
「……多謝你。」
床上的女子突然開口，葉枝南才將目光撇過去，看見了她的容顏。
她生的極好，樣貌清秀端正，隱隱能夠看出幾分江南女子的模樣。
若不是被病痛所累，怕也是個實實在在的美人。
「省著點力氣吧，要是真的想謝我，就讓這個孩子安安穩穩的生出來，也不愧對我此番折騰。」
葉枝南掏出帕子，擦了擦她額角的汗水。
趙清雲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手裡還端著滾燙的葯。
「秋兒，葯來了。」
他半跪在地上，小心吹涼勺子里的葯，慢慢往沈秋的嘴裡送。
葉枝南尷尬的摸摸鼻子，也不自討沒趣，轉身悄悄離開了。
既然沈秋沒事，她也就能安心的打道回府。
她剛踏出房門，就看見門邊站著個臉熟的男子。
她猛地認出來，他就是那天撞著自己的人。
趙家大兒子，趙清風。
「感謝姑娘搭救，除此之外，還要給姑娘賠個不是。」
他微微彎腰，眉眼低垂，恭敬的給葉枝南行了個禮。
她頓時覺得無所適從，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不必如此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趙清風笑了笑，不知怎的葉枝南甚至覺得他有點靦腆。
她對眼前的男人略有耳聞。
在流放之前，他的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
年少時高中狀元，入仕後接連升遷，是京中女子人人嚮往的好兒郎。
「我記得當年許家女兒許給了趙清風，怎的不見蹤影？」
回去的路上葉枝南忍不住打聽八卦，她也想知道這位溫潤如玉的君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葉慎言嘆了口氣，像是回憶起難過的事。
「許攸寧乃皇后的外甥女，他們家怎捨得將女兒嫁到被流放的人家。」
葉枝南點點頭，腦海中的回憶逐漸串聯起來。
當年趙家的婚事確實波折，到最後甚至被耽擱了數年。
要不然也不會輪到大哥還未成婚，二弟就迎娶新婦進門的事。
京城家家戶戶都以為，趙家同許家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曾經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誰能想到，許家臨時變卦，在流放之前取消了婚約。
「現在想來，怕是許家早就有所消息，在拖延時間隔岸觀火罷了。」
葉慎言發出一聲喟嘆，他當年也曾想將葉枝南嫁給趙清風。
只不過造化弄人，被許家搶先一步。
沒想到兜兜轉轉，兩家還會在此相識，倒也是緣分。
「趙家嫂子正是缺營養的時候，前兩天秦巡檢給送來了幾個雞蛋，明天您全給拿去吧。」
葉枝南想到沈秋臉色煞白的樣子，心中就揪得厲害。
到底還是不忍心，主動將東西送出去。
「你就算是不說，我也正有此意，趙家實在是艱難，等挺過這陣子就好了。」
……
隔天早上，葉枝南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門。
剛想伸個懶腰，就看見就看見院子里坐著的趙清風。
他穿著粗布麻衣，卻別有番風采，坐在粗陋的木椅上，同葉慎言閑聊。
趙清風目光瞥過來，看見葉枝南的身影，猛地站起身，舉止略顯局促。
「昨晚你的帕子落下了，我受母親囑託，特意給你送回來。」
他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張帕子，見葉枝南沒說話，小心踱步走過去。
帕子遞到葉枝南眼前，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別的什麼，他的手竟微微顫抖。
「多謝。」
葉枝南微微行了個禮，聊表感謝。
可當接過來才發現，帕子上汗漬消失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香氣撲鼻而來。
「帕子我已經洗過了，沒有上等的香料，還請你不要嫌棄。」
葉枝南搖搖頭，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劃過，卻捕捉不到具體是什麼。
「有勞你了，不如就留下吃個早飯吧，正好跟著你葉伯父，一起去上工。」
趙清風推辭幾句，可耐不住葉慎言夫婦過於熱情，只能恭敬不如從命。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葉枝南吃飯時正好坐在趙清風的旁邊。
她沒有絲毫不適應，反倒是趙清風緊張的額頭冒汗。
「你從前上朝也是這般緊張？」
她突然生了壞心思，在趙清風臨走前，偷偷拿他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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