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施雲布雨
2.12
龍王欣然應允，青龍獻祭一事給予了他沉重的打擊，他望著瑤華胖乎乎的笑臉，心中不禁生出些許慰藉。
青龍下葬這一日，龍族祖地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白霧氤氳中，瑤華瞧見所有龍族都匯聚在了龍族的生命樹下。
祭司舉著法杖，輕聲吟誦著青龍生前的往事。
她往崇明懷中縮了縮。
「可是冷了？」
崇明手裡化出一件披風，輕輕地搭在瑤華身上。
瑤華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爹爹~」
「小鳳凰，你該喚我上神。」
崇明的聲音幾乎同濛濛細雨糅合在一處。
先前他任這小傢伙胡亂叫了，細想之下卻是不妥。
鳳凰終會歸巢，而他身為天界上神，也自有上神的宿命。
「為何不能喚爹爹？上神爹爹也是爹爹呀。」
小鳳凰小臉嬌憨，澄澈眸眼中疑惑漸漸匯聚。
對上這樣一雙眼，崇明忽而不知該如何解釋。
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罷了。」
「爹爹也在為青龍爺爺傷心嗎？」小鳳凰不知他因何嘆氣，抬起小手去撫他眉宇間的輕愁，「爹爹莫要傷心。」
崇明想說三界眾生自有命數，縱然心中一時惘然，也會終成過往，可瞧著小鳳凰分明是想安慰他，卻逐漸自己紅了眼眶的模樣，卻終是沒說出口。
「爹爹，為什麼青龍爺爺會死啊？」
豆大的眼淚砸到崇明的手上，他微微一怔。
「為什麼青龍爺爺不可以永生呢？」
童稚的聲音問出崇明沉默的問題，崇明眺望遠方。
祭司的吟唱已至尾聲，此刻龍冢洞開，承載著青龍遺骨的石棺緩緩沉入其中。
「死亡，亦是新生。」他輕拍小鳳凰的後背，語調溫柔，「小鳳凰，你我終有新生。」
小鳳凰鼻頭通紅，她睜著懵懂的雙眸，一雙手忽然用力抱住崇明。
「我才不要爹爹新生！」
青龍的葬禮結束后，龍王當即兌現了承諾，隨瑤華同去鳳凰領地。
鳳族，丹穴山。
擎蒼收到崇明的回信后，當即率領族人來到山門迎接。
崇明抱著小鳳凰一落地，他便伸出了雙臂，「瑤瑤，快到爹爹這裡來！」
不過幾日未見，香香軟軟的女兒就瘦了不少。
擎蒼悄悄瞪了龍王一眼，卻見龍王酸溜溜地盯著瑤華，眼裡的垂涎都快化作實質了。
他連忙將女兒交給幾個兒子，像模像樣地寒暄了幾句。
「前些日子，瑤瑤偶然發現了幾粒乾淨種子，無奈種子難以發芽，還有勞龍族長施雲布雨施以援手了。」
擎蒼將來龍去脈簡單告知了龍王。
龍王本來因一時惻隱來到鳳族，不想竟得知這乾淨種子乃瑤華所發現，一時間看瑤華的眼神愈發炙熱了。
擎蒼輕咳幾聲，拉回了他的視線。
「擎蒼兄不必客氣，我本便答應了小女娃過來幫忙。」
瑤華沖龍王伯伯甜甜一笑，「謝謝龍王伯伯。」
龍王搖身化作一條銀龍，扶搖直上，隱入雲層，宛若游龍入海，了無蹤影。
瑤華仰頭，試圖從雲層中瞧見龍王的身影。
雲層深厚，縱然有耀眼日光，卻也無法令她瞧見絲毫。
瑤華剛有些遺憾，就瞧見厚實的雲層忽然滾動起來，銀龍矯健的身姿在波濤雲霧中若隱若現。
「是龍王伯伯！」
她眼睛一亮，扶著兄長的肩膀，探長了腦袋。
原本悠閑沉靜的雲從雪白到烏黑，不斷地撕裂又重聚，無數烏雲從天邊聚攏過來，她隱約聽見隆隆的聲響從天地交界處傳來，由遠到近，震耳欲聾。
瑤華捂住耳朵，愈發興奮了。
原來龍族施雲布雨是這個樣子的！
黑雲壓在她的頭頂上，彷彿一伸手就能抓住一大把，她這樣想，也這樣做了，最後抓了個空。
她微微癟起嘴，下一刻，一小片烏雲就被崇明放在琉璃瓶中，遞給了她。
「小鳳凰，雲是抓不到的。」
崇明目光柔和，包羅萬象的雙眸中映出瑤華懵懂的模樣。
天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崇明指尖凝出一豆靈火，照亮方圓幾里。
漫天烏雲中，瑤華捧著琉璃瓶，快樂得簡直都快冒泡泡了，「多謝上神爹爹！」
此時，一滴水珠落在她的鼻尖上。
涼涼的，還帶著一絲清新的味道。
瑤華伸出舌尖，試圖舔上一舔。
「下雨了！」
周圍有族人興奮地大喊。
緊接著，雨水細密地從天上落下來。
黑暗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轟隆隆的雷聲中，雨聲愈發嘈雜，宛若珠落玉盤。
蘊含了龍王靈力的乾淨雨水從天而降，沉寂的種子破土而出，舒展枝芽，短短片刻，就長成了挺拔的小苗。
然而就在此刻，銀龍忽然自九天落下，化作人形摔在地上。
「龍王伯伯！」
欣喜的氣氛一掃而空。
眾人連忙擁了過來。
「龍王伯伯，對不起，我忘了你的靈力還沒有完全痊癒。」瑤華愧疚地幾乎落下淚來。
擎蒼立刻拿出了一堆法寶，臉上掛著同瑤華一樣的愧疚，「南風兄，是我著急了，這些法寶都能幫忙恢復靈力，你暫且在鳳族歇下，施雲布雨之事不急。」
許久沒有被人喚名字的龍王愣了愣。
「是啊，不著急的，龍族長，您先好好休息吧。」
聽說了龍王之前遇到的事，好幾個鳳凰族人都表示要為他護法，瑤華舉起胖乎乎的小手，自告奮勇，「我也要來給龍王伯伯護法！」
龍王噗嗤一笑，「沒有那麼嚴重。」
原本他還同擎蒼有些嫌隙，此番倒完全沒有什麼芥蒂了，「不過是岔了口氣，不礙事。」
說著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搖搖晃晃地往天上飛去。
雨水淅淅瀝瀝，龍王吃力地在雲中翻騰。
同鳳族一樣，龍族也在遭受著滅世大劫的折磨，難得有乾淨的種子，倘若能夠順利助其生根發芽結果，也算是三界迎來了生的希望。
只是一人之力終究有限，龍王只覺得耳中一陣嗡鳴，眼前也在陣陣發黑。
他想翻動身軀，再布下一陣大雨，龐大的身軀卻直直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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