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看戳瞎你的眼珠子
3.09
「奉天承運，寬溫景帝詔曰：自開闢以來，有應運之主，必有廣胤之妃，茲雖失德，自省五載，深悔己過，且誕子有功，特，賞金銀布匹藥材，即日入主儲秀宮，欽此。」
聖旨是劉總管親自送的，據說賞賜已經到了儲秀宮。
於紫芙和李嬤嬤指揮內侍將冷宮中的東西全都打包帶走，一應俱全，連一片蠶葉都沒剩下，那彎曲發黑的晾衣竹竿也被順走了。
「娘娘，儲秀宮吃穿不愁，您沒必要把鹹菜也帶過去。」劉長安尷尬的笑笑。
於紫芙將鹹菜包好拿給李嬤嬤，帶著衛風二人打算離開，劉長安躬身作揖：「娘娘，按規矩李嬤嬤乃冷宮之人，不應離開。」
李嬤嬤是犯了事被關進來的，可衛風因何而來從未聽說，只是五年來，她們在冷宮中生活的有滋有味很大程度上都是衛風的功勞。
不能說他心術不正，但身份絕對不簡單。
「李嬤嬤我帶走了，要不把衛風留下？」
於紫芙掃了劉長安一眼，帶著孩子和李嬤嬤全然不顧的走了，留下手拿鎚頭鏟子一應農具的衛風在風中凌亂。
劉長安撥了兩個宮女和太監，於紫芙讓他們負責屋外洒掃，屋中交給李嬤嬤。
她去看了看後院翻新的泥土，準備這幾日將葯田移植過來，於夢綰則一直跟著她屁股後面轉。
晌午她親自下廚做了和綰綰的飯，飯後從空間中拿了些藥草教於夢綰辨別。
這孩子顯然比一般孩子的記憶力強，聰慧機敏，藥草識別的速度比成年人還快。
夜晚，空氣悶熱。
皇帝到達旖蘭殿時，屋內有孩童綿長的呼吸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於紫芙拿著蠟從裡屋推門出來。
暗夜昏沉將男人的身形襯的更加高大挺拔，燭火跳躍，夜色藏去了他半分疏離，倒是映出幾分俊秀柔和。
此時的旖蘭殿外走廊下，斜風細雨拍打檐下芭蕉。
烏雲遮日，殿外不見內侍宮婢值夜，卻見三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廊下看不清三人神色。
劉長安面無表情的立著，於長臻看向一邊的衛風，問及了些於紫芙的近況。
衛風壓著嗓子：「唯一奇怪之處便是娘娘對草藥的研究愈發痴迷嫻熟，且經常會有一些新品種草藥出現，不知其來歷，除此之外並無異常之處。」
「草藥之事無傷大雅，不必放在心上，這幾日尤其注意她是否和太后的人有密切往來，擦亮眼睛，切莫疏忽，再有，護她周全。」
父親已經回京，因於紫芙被拘冷宮之事對陛下頗有微詞，若此時讓人死在宮中，不論是非如何，必將勾起父親與陛下的嫌隙。
到時父親揪著此事不放，陛下拍拍屁股不管，還不得他收拾爛攤子。
「務必確保她的安全，若是人死了，小爺就拉你去做替死鬼。」於長臻拍了拍衛風的肩膀。
衛風：…
「看你如此，早知朕會來？」
皇帝自顧坐下，修長骨感手指敲擊著紅木桌面，面色不冷不淡。
「陛下想何時來便何時來，實在不必做這偷偷摸摸之態。」
女子將蠟放下打趣，跳躍的燭光照在她淺笑瀲灧的眸子，笑的頗為無奈調皮，連那臉側蜿蜒疤痕也不那麼猙獰。
皇帝笑了：「愛妃所言極是，朕想何時來便何時來。」
於紫芙對上他黑曜般的眸子，淺笑，也不再與他玩文字遊戲。
「亂世出英雄，江山難守，陛下雖是正統，卻受制於王太后，如今陛下被縛四肢，不知打算何時衝出牢籠，做那自由的鳳凰鳥？」於紫芙坐在皇帝對面，直切主題。
落雨拍打芭蕉，燭火啪嗒作響。
皇帝撩眉輕笑，深邃眸子直直的盯著她，散漫似看一件新奇的物件，這才幽幽開口。
「太后王氏，家族勢大，文有吏工禮三部，武有襄陽候，你父親倒是個中立之臣，只是對朕頗有微詞，只怕現下也在看風向，前朝被太后佔了個底朝天，封王勢大，你當朕要如何飛？」
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即便皇帝有重振朝綱之心無實權，確也難辦。
於紫芙：「不知陛下是否有心拉攏我父親？」
「於將軍對朕已是失望透頂，朕怕是無能為力，不知愛妃有何見解？」
皇帝說的無可奈何，他放下茶杯又給自己斟上，茶香淺淡微甜，似有草藥的氣息。
於紫芙無語，還不是你自己作的。
「說服父親之事我來做，陛下大可放心，只是.....」
皇帝端著涼茶放在鼻尖嗅了嗅，察覺對方一直看著自己，這才撩眉示意：「你說。」
她蹙眉不悅，卻依舊耐心：「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若有恙我等如何自保，我所圖謀乃是我於家上下老小的性命，唇亡齒寒的道理陛下不會不懂，我等與陛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雖被居高臨下的盯著，於紫芙絲毫無退縮之意，
皇帝淺笑：「愛妃對朕寄予厚望，規劃良多，此番說辭當真讓人刮目相看，看來五年冷宮生活確實有用，愛妃已不似當日。」
她在說什麼，他又與她在扯什麼。
此人嬉皮笑臉，一番密謀下來像是取樂子一般，毫無合作誠意，當真讓人不爽至極……
於紫芙一把拍開下巴上的手，起身開門。
夜風夾雜著雨水衝散了滿屋的煩悶，淅淅瀝瀝的雨水描繪出了一條條溝壑水渠。
黑夜籠罩的背影透著纖細曼妙的光影，及腰秀髮翻飛，襲來陣陣桂花香。
「我已不是曾經的我，陛下可還是曾經的陛下？」她轉身笑道：「人生不過幾十載，大刀闊斧的干一番好過束手束腳的苟且偷生，陛下莫要怕背後無人護，我於家便是陛下的盾。」
微弱燈光下，皇帝黑眸微眯，薄唇緊抿，看著於紫芙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看著皇帝愣怔模樣，於紫芙舒出一口氣，他若有所動容也不枉費她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
「天兒也深了，再過一會兒怕是宮中都知陛下偷摸到我這旖蘭殿的事了，太后她老人家心思活泛，怕是會給陛下帶來不少麻煩。」
皇帝笑：「愛妃的提議朕會考慮。」
他起身抖落褶皺衣擺，從她身邊經過時，眉眼挑動，掃了一眼她臉上的青紅疤痕。
於紫芙下意識捂臉，心中憤然。
雖只是普通的一眼，卻讓人很是不爽。
老娘這臉馬上就治好了，讓你再看，再看戳瞎你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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