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精神不錯的老爺子
11.11
「你告訴他,我很認真在對待這件事,也相信過他,覺得他再怎麼弔兒郎當,但也不會這麼不靠譜.....文景這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可她死了.....死了就死了,我不應該怪在他身上。」
細想,也不全然是他的錯,只怕她前腳剛從淑妃那裡出來,文景已經被溺死在湖裡了。
轉身片刻,她又頓住:「過敏的事我很抱歉,感謝他的不追究之恩,還有,父親病重,我想回家看看,麻煩公公轉達。」
劉長安深深的看著於紫芙,將她的失落看在眼裡,待到主僕二人離開,轉身,卻和門口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男人長身玉立,目光深邃如黑墨,總是勾起的嘴唇,此時卻沒了笑意。
「允了。」
皇帝語氣淡,語畢,目光清冷的轉身離去。
劉長安凝著肆意無謂的陛下,暗自搖頭嘆息。
陛下從來就是這般,從容淡然,漠不關心,仿若所有人,所有事在他眼裡都一文不值,毫無意義。
生民社稷,黎民生死,兒女親友.....
冷漠,薄情到了極點。
....
從宮門出來,五六個禁衛軍身著甲胄,騎高頭大馬護送一輛華貴轎輦,這其中就有一身青衫布衣的衛風。
衛風頂著一個禁衛軍的頭銜,看似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其他禁衛軍在他面前卻不敢造次。
從皇宮正門出來經過主道朱雀街,街道寬約四丈,兩側酒樓當鋪首飾店鱗次櫛比,軟轎馬車往來頻繁,擺攤叫賣聲此起彼伏。
穿越過來后,生怕這是個戰亂紛飛,食不飽腹的朝代,沒想到入眼皆繁華,頗有宋唐盛景。
這般,日後若離宮,也不怕死於戰亂溫飽。
莊嚴氣派的於伯候府前,道路肅清,兩側護院婢子嚴陣以待。
於伯候身著朝服,兩位姨娘和兩個庶女也衣著得體。
這麼一看,家中的主子,唯有長子於長臻未夾道相迎。
於紫芙踩著腳蹬由青蔓扶下車,為了遮擋面部,她還特意戴了面紗。
「芙兒啊,你受大苦了,」
男人年過五十,鬢角半白,刀刃舔血的生活過了半輩子,生死不懼,可此時,看到自己女兒的剎那眼圈紅了,喉頭哽咽。
待於紫芙見到眼前中年男人,還是不免整個人愣住了。
是了,於紫芙與她現實中的臉一模一樣,記憶中於父也同她的父親一般,世上竟有這等巧合之事?
正要說話,於承宥握住她的雙手就是哭訴。
「都是爹爹的錯,爹爹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小皇帝看在爹爹為景朝當牛做馬的份上,好好照顧你,那小皇帝當時答應的好,沒曾想爹剛離開半年他就把你打進了冷宮,爹爹悔啊,早知豎子卑劣,就不應該聽信他的花言巧語,拋下我可憐的女兒一走就是五年。」
於父在外帶兵打仗的緣故,說話嗓門大,哭訴聲音更大,惹得來往百姓頻頻而視。
於紫芙看著眼前之人,不知如何開口。
眼前的男人若是再白一些,說話語氣再強硬冷漠一些,簡直和她爸一個樣。
可是她爸從未和她說過這麼多話,他也從未為她眼紅落過淚。
她也沒什麼值得爸替她哭的。
上百年的中醫世家,父母是醫學界的權威學士,全國各地的做學術研討,演講授課。
他們一年見面的機會可以有一回吧,他們總還記著家中有個女兒和她年邁的爺爺。
如此優秀的父母如何能忍受的了平庸子女。
她並不是那種學一遍便能熟記於心的聰明孩子,需日夜苦讀,拼了命的熟背計算,才能成績斐然一些。
就算這般,也只是勉強達到他們的及格線罷了。
誇讚的話,寬慰的話,是從未有的。
看著老淚縱橫,嘴唇顫抖的於父,她感覺有些不適,有些惶恐,有些滑稽,還有做作。
她可從未想過她爸哭的樣子,那天之驕子從未有失意的時候。
「爸.....」她試探性的叫了一句。
「芙兒啊,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你知不知道爹爹有多想你,爹爹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得了病給你送去書信,本以為你當天就回來了,可這都過去了多少天,你怎麼才回來。」
「爹,咱們要不.....」先進去?
「我兒入宮之前還白白胖胖的,怎麼瘦了這麼多。」於父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那被風霜鞭笞過的臉上滿是心疼:「我兒放心,爹爹現在回來給你做主了,以後再也不敢有人欺負你了,小皇帝也不行。」
所以,此人定然不是她那冷漠薄情的爸。
這是原主的父親,今後是她的父親。
於紫芙心頭一哽,鼻子一酸,愣怔的眸子這才有了幾分活氣。
一豐腴美婦人走過來攙住於父:「侯爺自從回京就一直待在府上,哪裡都不肯去,只怕娘娘召侯爺入宮時不能第一時間趕過去,侯爺還給娘娘帶回了許多塞外的小玩意,還有一匹棗紅汗血幼馬,說是等入宮的時候給您帶過去呢。」
「是啊是啊,父親可想長姐呢。」一年齡與她相仿的女孩上前附和。
「就是,父親特別寶貝那汗血寶馬,平日都不讓我們碰,說那是長姐的東西。」另一個女孩也不甘示弱,上前爭相賣弄道。
於伯候斥責婦人和庶女多嘴,可對上女兒的目光時,皺紋交錯的臉上又笑的寵溺。
「我兒像為父,從小有一身好武藝,那小馬駒在汗血寶馬里也算是最精良的,為父親自給你訓出來了,你放心騎。」
「好,謝謝爹。」
於父嘴巴一扁,似又委屈的要抹眼淚了:「你我父女五年未見,怎的就和為父生分了。」
於紫芙無奈一笑:「不生分,不生分。」
一群人高高興興的進了府內,宋姨娘突然提及怎麼不帶綰綰回來。
於伯候也來了興緻,命下人抬來了兩個紅木大方箱子進來。
打開一看,都是些塞外女子的衣服首飾小玩意,在上京城可買不到,有些甚至價值不菲。邊兒上的兩個庶女見了,眼睛都瞪直了。
「本來是買給你的,有一些你也用不著,就留給綰綰.....」於父頓了一下又道:「你在宮中不方便騎馬,那棗紅馬要不送給綰綰也成。」
於紫芙:???
於伯候府中兩房姨娘,宋姨娘是個能說會道的,整個過程帶動了全場節奏。
另一位則是位身材纖纖,頗具異域風情的高瘦女子,她眼睛大,睫毛長,年紀已經不小了,長的卻十分勾人。
與宋姨娘性子相反,這位姨娘性子靜,全程只是靜靜地聽,笑。
原主的記憶還保留著,因而她認得此人,這位應該就是她那兄長的母親-----阿依古麗。
原主對這位姨娘的印象並不好,只因這位姨娘和她的兒子是於父養在外面,見不得光的外室和私生子。
據說於父打仗回來后帶回二人,非要將其養在府中,顧氏因此和他大吵一架。
府中下人八卦,說麗姨娘有心爭寵,可老爺只鐘意顧氏,對其十分冷淡。
麗姨娘因此懷恨顧氏,將其害死,這樣的猜測明顯是無稽之談。
於父之所以寵愛於紫芙,皆因其對顧氏的情義,若真是麗姨娘害死了顧氏,於父不會袖手旁觀。
於父年過半百,卻精神灼爍,午膳之後午休了一會兒,就帶她去馬槽看馬。
一整個下午從馬駒的血統,性格講到喜好,馴馬的過程。
總之,是個精神不錯的老爺子。
午膳未見過的大哥,晚膳倒是踩著點回來了。
未見人,院中就傳來男子嬉笑清爽的聲音:「本來打算早早的回來見小妹,奈何軍中出了兩個酒鬼,處置拉扯了半天,晦氣的很,這才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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