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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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蘇月白趕去趙府,武青川的黑眼圈格外顯眼,對此,他不置可否:「自然是頭一個案子做好了,以後才有機會接觸更多案子。」
接這麼多案子有什麼用,總不能為了這點錢熬壞了身子吧,蘇月白想。
「我昨日讓武虎調查那個門客的事,你猜查到了什麼?」
她把昨日武虎說的一五一十告訴他,他似是沒想到武虎的口風能這麼松,眼神飄忽不定,半是解釋半是自言自語:「蘇月白,將你送走了之後,我腦海清明多了,對於那句話,也能猜測個89不離十。」
「不必解釋了,我懂。」
武青川回看她,眼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似星河也似深淵。
蘇月白忽覺唇舌莫名其妙有點乾渴,乾巴巴念出後半句:「你這麼做,無非是覺得欠我頗多人情,這次又腦子糊塗應了縣令做師爺,想多接點案子用錢還我的人情。」
他沒說話,挪開視線,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讓她覺得面前這人有些失落。
「你不用為此妄自菲薄,我想明白了,我幫你是我自願,不該干涉你的生活,你被困在武府老宅里,一身聰明才智無從施展,師爺這個位置於你,是雪中送炭,還能賺點錢補充家用,以後別這麼熬著自己了。」
蘇月白本來覺得自己解釋的挺到位,可聽完她的一番肺腑,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垮了。
壞了,她幹嘛說錢,他曾許諾把賺的錢都給她,這時候提起來,豈不是告訴他白忙活了一天?
她尷尬地笑笑,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這樣,月例你自己收著,我只拿案子的酬金,反正咱是要過一輩子嘛,誰拿錢都一樣。」
見武青川面色緩和,蘇月白心裡那叫一個肉疼,師爺的月例可不少呢!
連武青川自己都沒有察覺心情不佳,只是每每聽到她說有關人情的話,胸口都悶悶的。
可能自己的確不喜欠人人情吧,早些還了也好。
這樣想著,他才感到自己似乎不太高興,索性不再去想。
「昨夜睡得晚了些,想通了此案種種疑點,你聽好,來分析一下。」
蘇月白不說話,武青川看她一眼,默認自動往下說。
「其一,趙小姐為人和善,從未與人結仇,兇手為什麼對她下手?
其二,既然書信所指向的有兩個人,那麼門客現在去了哪裡?
其三,兇手似乎對趙小姐的房間布局十分熟悉,昨夜我把一年前的事事無巨細問過了趙老爺,趙小姐有攢錢的習慣,但她的房間唯獨缺了銀票,事事所指,兇手不僅是府中熟人,應該還是伺候過趙小姐的女性,就連當年的門客,恐怕都是受害者之一。」
這段推理聽得蘇月白瞠目結舌,同樣是一個晚上,她還在想答案之書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人家就差直接鎖定兇手了。
等等,這些疑點結合答案之書,豈不是……
她眸光一閃,無數思緒從腦海穿行而過,留下最有用的那些。
「你可聽過一句話,名『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你是說?」
武青川有所猜測,只是不敢確認。
「假設趙小姐已經身遭不測,這一切都說得通了,一個人只要存在過,就不會毫無痕迹,可趙老爺找了她一年有餘,連一個見過她去向的人都沒有,如果她壓根連趙府都沒有走出去,答案之書所指的又是藏屍地點,恐怕她此刻,就被人藏於趙府的某個角落!」
話畢,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慘淡的日光被高牆圍得水泄不通,留下二人站在一大片陰影中。
「師爺!」
二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是一個形容粗獷的男子,身上的服制代表著衙門尋常走卒,腰間一柄彎刀。
「小人是奉命來據實記錄案子調查進度的,請問二位可有兇手的線索了?」
「來就來嘛,怎麼腳底都沒聲的?」蘇月白嘟囔著抱怨道。
再看武青川,一眨眼的功夫病容盡顯,溫和道:「請這位同僚放心,我與夫人已有考慮,估摸過幾日就能結案了,請明日再來吧,也好整理清晰。」
那人摸摸頭,頗有些不好意思,應了聲是離開了。
到這時,已將近申時,趙老爺算是起了個早,只是聽武青川講完前因後果又險些一頭栽過去。
半晌,趙老爺才被人扶著慢慢回過神來,蒼老的手於空中虛揮,「查吧,我府的南面,都差人仔仔細細查一遍,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洗嵐找出來!」
趙府里全部人手這次都參與在這裡搜查中,動靜之大,要不是趙老爺吩咐刻意瞞著趙夫人,恐怕她早已哭暈過去。
直到傍晚,府中的南面大到地下三尺,小到櫥子衣櫃,全被檢查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反而驚動了趙夫人。
趙夫人的病一天勝過一天,本來只能躺在床上靜養,不知從哪裡聽來了趙小姐是被害的消息,踉蹌著讓小桃扶著她出來,紅著眼顫聲問道:「找著了嗎,找著洗嵐了嗎?」
趙老爺偷偷揩下眼淚,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找到,我們的洗嵐啊……」
聞言,趙夫人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一般,往後仰了一下,小桃及時扶她起來,等她回過神來,又撲到蘇月白面前,「你不是算卦很准嗎,我的洗嵐呢?!」
她猛地推她一下,武青川眼疾手快地往後撈了一下蘇月白,讓她不至於被傷到。
蘇月白看她頭髮在風裡飄散著,肌膚的顏色都成了灰白,眼窩深深凹陷進去,瘦得幾乎脫了相,不忍心再說一句話。
她的理解不會出錯,答案之書也不會出錯,一年了,或許趙洗嵐被藏在了更深的地方也不得而知。
「蘇月白,如果你是兇手,你會選擇這府中的何處拋屍?」
武青川的突然發問讓現場所有人都靜下來,趙夫人和趙老爺更是連氣都不敢喘。
她看過很多刑偵電視劇,也懂得兇手拋屍時的想法,可她偏不想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殘忍的兇手,以最惡意揣度惡意。
她本以為只要藏屍範圍縮小到一定地步,總會找到的,可事實,總是不盡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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