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兇
3.3
武青川把趙夫人的拳頭緩緩掰開，裡面只是一絹淡粉色手帕，已經被捏得皺巴，其上綉著一株雅淡的白蘭花，一眼看去，綉工精緻。
「只是不知，這蘭花有何意義？」他喃喃自語。
「去查查看府里是否有名字裡帶『蘭』字的，不若，就查查這手帕的出處。」她雖然害怕，可案子總是要查個清楚不是？
武青川帶著幾分安慰和敬佩，「沒想到你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倒有幾分行俠仗義的女俠作風。」
蘇月白撅嘴，「不會安慰人就別硬誇。」
衙門的人怎麼也比普通人有經驗，雖說趙府百餘人，調出賣身契來，也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查完了，名字裡帶有『蘭』字的，有十多個，只是手帕是何人所綉，卻是不得而知了。
有人來報，「人是查完了，只是……對著賣身契一張張查下去，少了一人。」
「誰？」武青川問。
「是趙夫人身邊的丫鬟，叫劉梅蘭。」
武青川對府里的事不清楚，只好請來趙老爺過問，趙老爺先是不解，而後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愣在原地。
他懊悔不已，道：「她就是小桃啊！」
蘇月白看看四周，的確沒有見到那個叫小桃的丫鬟，看向武青川，「那日在衙門，小桃說自己跟趙小姐一同長大，我想，此案的種種疑點，現在全對上了。」
武青川點頭，當機立斷下令：「依趙夫人的死亡時間，她逃不了多遠，所有衙門來的人，都去搜查，務必在明日之前找到她！」
底下的人得了令，四下散去了。
蘇月白偷偷瞥了眼趙老爺，輕扯他的衣袖，「真兇恐怕就是小桃了，要不就到此為止，讓趙夫人入殮吧。」
武青川眼底澄澈，靈台清明，不為所動，「在案子裝好和衙門裡其他的宗卷放在一起之前，都不算完。」
他既然當了這個師爺，正是開端做事的好時候，怎麼能草草結案留人把柄？
蘇月白心裡犯嘀咕，這人怎麼喜怒不定的，沒見著人家老爺哭得都快斷腸了，還讓趙夫人以這種樣子趴在地上，真是不懂得變通。
找到小桃的時候，正處三更天，不是衙門的人，而是武虎親自押送過來。
「公子，我尋趙家門客的時候見這人鬼鬼祟祟上山，一路尾隨，在一處山洞找到了傷痕纍纍的門客。」
「幹得不錯，」武青川遞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開始審問小桃，「趙小姐，趙夫人，是否都為你所害？」
抓都被抓了，小桃連狡辯的話都不屑多說一句，直接認了罪。
失去了妻女的趙老爺可不想讓這樁案子草草結束，趁人不注意踉蹌著走過來揪住她的領子，質問聲聲泣血，「你雖是丫鬟，可從小跟洗嵐一起長大，她拿你當半個妹妹看待，我的夫人也從沒讓你做過重活，你怎麼能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我們哪裡虧欠過你了！！」
小桃也不反抗，只是笑，笑得格外滲人，語氣又平靜地像在說今天天氣怎麼樣，「明明是我先遇到了那個門客，他憑什麼喜歡趙洗嵐，我不服，就把趙洗嵐殺了，還用她的錢把他折斷手腳囚禁在山裡。」
「你們真是蠢，現在才知道她死了，夫人也蠢，發現是我后誰也不告訴，竟然打算親手殺了我，喏，你們看，結果還不是自己殺了自己。」
「你！」趙老爺氣結。
她鄙夷地看向地下的趙夫人，眼中的嫌棄就像是看一條死去的狗，武青川皺眉，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
蘇月白早就聽不下去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上前給了她一個大耳光，「呸，白眼狼，丫鬟身公主心，你不好好照照自己跟地獄里的惡鬼有什麼區別？」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真是很難想象這世間有這樣以怨報德的人，現在見過了，又想這是不是冰山一角。
小桃很快被押回衙門，趙老爺從開始的氣憤變得面如死灰，一半頭髮盡數白了，雙眼空洞無神，坐在門檻上獃滯望著天空，連趙夫人的遺體都不再看一眼。
於是，替趙夫人收殮之事就落到了武青川和蘇月白身上，現在正值盛夏，夜晚尤其悶熱，就算趙府有錢，她的遺體也等不了專門的入殮師。
她本就病重，為此府上早就備好了壽衣和棺材，下人們替她換上乾淨的衣服，蘇月白就壯著膽子替她用脂粉掩蓋猙獰的病容。
一切就緒后，她鬆了口氣，用手卡著答案之書的一頁，走向趙老爺。
趙老爺神色依舊，蘇月白把答案之書在他面前打開，用盡量溫和的聲音說道：「我剛剛給趙小姐和趙夫人算了一卦，你看，上面寫了，『下一次會更幸運』，這說明呀，她們下輩子一定是極好的。」
他抬起頭，儼然已熱淚盈眶，嘆息一聲，「那就好，她們都好就好了。」
蘇月白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重重打中，鼻尖一酸，差點落淚。
直到回到自己院里，那樣低迷的情緒還是要命地持續了幾天，但案子的酬金及時到了武家老宅，她後知後覺地咧嘴笑了。
「什麼傻樣。」武青川忍不住吐槽。
在案中她的表現處處超出他的預料，讓他刮目相看，還以為她經過此事能更加沉著冷靜，可這一見到錢就原形畢露了。
「你懂什麼，」蘇月白不住地數手中一張張銀票，神態猥瑣，「我算是想明白了，再多不幸，那也是別人的生活，我愁什麼，自己不過成那樣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通。」
武青川隨口讚賞她，卻惹得武虎不懷好意的笑，「公子想得也通呢，都沒見過您這麼開導誰。」
武青川看他一眼，他又裝得十分正經，好像那些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似的。
蘇月白數錢數得高興，沒想到短短兩日，就收穫了一千兩銀票，照著速度，不出一年她就富可敵國了，嘿嘿。
「我想好了，我們多接些案子吧！」
他瞅她那副愛財的小模樣，「賺這麼多錢你做什麼？」
「養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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