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感情
3.66
喂葯時，蘇月白把早先準備好的深色毛巾墊在碗下，裡面的葯一滴不剩地進了毛巾，她還裝模作樣地擦擦武青川的嘴，心疼道：「你看你，多大的人了，喝個葯弄得滿嘴都是。」
下人背對著二人，只能聽到調羹碰到瓷碗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這趟罰算是沒白挨，要是他們沒親眼看著公子把葯喝下去，武大爺的懲罰恐怕更重。
喂好葯后，蘇月白沒多留，剩下的自有他在。
夜晚，武青川望著窗外出神，沉沉的夜色和他深不見底的眼底融合，對面亮著的就是他的書房，不過現在是她的半個賬房了。
「公子，你是不是看上蘇姐姐了？」
武青川收回目光，不悅地看他。
「哦，不對，你們本來就是夫妻，當然要同心同德。」
武虎發現自家公子最近很不對勁，看什麼都能出神，一說起蘇姐姐就回神，這不是話本里才有的橋段嗎？
「你皮痒痒了是不是？」武青川下意識反駁，「我怎麼會看上她那樣的女子？」
武虎興趣更甚，「那公子你喜歡什麼樣的？不對，你都成親了，難不成要讓你喜歡的姑娘當妾？又或者，你們是不是要和離？」
這話問得他一怔，和離嗎？他倒是沒想過，他潛意識裡還是覺得既然成了親，就應該過一輩子，更何況，她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
有些事不想還好，這麼細細想來，武青川幾乎感到蘇月白就在他眼前，重複那些『反正要過一輩子』的話，聽得人很不自在。
「公子，你臉紅了。」武虎絲毫不留情面地點出來。
武青川難掩內心的窘迫，以手托面，「沒，我起燒了。」
他壓抑住腦海中不斷湧現的那個人，好容易等到武虎離開，才抽絲剝繭般回憶起和她的經歷。
蘇月白除了嘴上功夫讓人避退三舍，整個就是一暖烘烘的小太陽，雖然有時候愛耍小機靈，但大多時候都能體會到他人的艱辛，懂得用自己的本領給別人帶來歡樂。
比如上次，他看見她在答案之書里選了最適合的一頁給趙老爺看，讓他相信自己的妻女下輩子會過得更好。
最重要的，她幫了他很多，有些自己以前不能輕易應付的事情她都得心應手，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是不是也不錯？
武青川一手將被子拉過頭，彷彿這樣就能掩蓋自己微妙的心境。
蘇月白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被蒙在被子里的武青川，心驚肉跳地扯下被子，看到他除了一張臉憋得通紅都還好好的，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膛，「真是被你嚇死了，我還以為你被人捂死了，真想給你搬一面鏡子好好照照自己憋成了什麼樣子。」
「什麼事？」武青川故作鎮定，實則心臟七上八下地跳，還好自己拉上了被子，不然就被識破了。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蘇月白的直女程度，就算被她看到他臉紅，她最多認為他生病了，更別說把一向清高冷靜的武青川往那方面想。
「快準備準備，武福天突然請了大夫，就在外面候著呢！」
她懷疑自己的腦袋真是不好用了，差點忘了自己是來通風報信的。
武青川也沒想到那麼猝不及防，迅速而有條不紊地偽裝自己，蘇月白一看就急眼了，直接上手幫他，「快點的吧，磨磨唧唧的。」
他的身形是那種穿衣正常，脫衣強壯的類型，蘇月白顯然也沒想到，順手在替他上粉的時候揩了一把油。
武青川本就心神不寧，這下更是心猿意馬，偽裝速度比之平時慢了一倍有餘，於是等武福天忍不住催促門外的趙大夫進來時，他還頂著一張帶有血色臉。
武福天見他氣色不錯，當即就沉了臉，吩咐道：「趙大夫，快看看青川好些沒有。」
「哎，」趙大夫應聲上前，手搭在武青川手腕處，診完脈還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如實回答，「武大爺，貴侄子的病情跟從前一樣，只是精神頭更足了，照這樣下去，他的病或許有痊癒的機會。」
武福天看向他的狐疑一閃而過，讓下人帶趙大夫下去后，仍然是一張和顏悅色的臉，「青川，我給你的葯一定要按時喝，你看，趙大夫都說了，你的病情還是跟以前一樣，肯定是怕葯苦，偷偷倒掉了。」
「多謝堂叔，」武青川的眼彎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都有按時吃，只是偶爾會耍耍小脾氣，讓月白拿蜜餞就著喝，影響了藥效也尚未可知。」
「我侄媳婦自然是最關心你的，但也不要事事麻煩人家，這樣吧，我做主給你相個妾，讓她好好伺候你。」
「不用了，我這樣的身子，不管哪家的姑娘抬進來，都會後悔的。」
「哼，我就不信，望州這地界有人敢看不上武侯府的公子，此事說定了，你不必起來，好好養病。」
武福天走得匆忙，最後還看了一眼蘇月白，生怕她追上來一張嘴說個不停。
他這個侄子，要是肯靜悄悄死在這裡，不在衙門出風頭，讓主家那位知道，他又怎麼會大費周章弄個小妾進來？
他走後，武青川下意識看向蘇月白，觀察她的臉色無礙，忍不住開口，「你可想到那小妾進來后怎麼應對？」
「放心吧，」她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我看過的宮斗比她吃過的飯都多，不愁鬥不過她，不過她是沖你來的，你以後的衣食住行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就是說嘛，既然身在古代，沒有宮斗就像杯子里沒有水一樣乏味。
蘇月白離開后，武青川有些鬱悶，頭一回閉上眼良久睡不著，拿不准她的意思。
他怎麼覺得，她聽說他院里馬上抬進來一個小妾，不但沒有意見，反而更興奮了？從前武侯府里的鶯鶯燕燕可是恨不得把天都斗破了，斗得家院不安，子嗣不寧的，他甚至記得小時候後院的女眷一個接一個的懷孕，生下來的卻寥寥無幾。
糾結半天，他把她的這點與眾不同歸為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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