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靈犀兔
3.13
山洞深處，杜孤庭坐於中間大石上，冷著臉不想搭理任何人。
究竟是哪裡錯了？他捫心自問。
似乎從楚斐然帶著面紗出現開始，他便屢屢失控。
他與軍中將士一向親如手足，如今卻也招致埋怨。
「難道這就是她的目的？」他眸光微動。
是間諜的路子走不通，轉而設法撼動他在軍中的威嚴？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要冷靜。
看來經過萬毒坑之事後，此女心機越來越深，不可不防。
大石對面，楚斐然背對他坐著，悠遊自在：「小老虎，別擔心，我給你算過了，今年之內必有姻緣。」
虎子期待地問：「真的嗎？俺娘就等著抱孫子嘞！」
楚斐然瞧他這憨憨的樣子，輕笑出聲：「真假自有論斷，先說好，我學藝不精，亂算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於算命一道只是閑來翻過幾本雜書罷了。
甚至就連醫道也只是捎帶，真正主攻的是毒術。
只是她楚斐然行事一向隱秘，不，準確的說，是見識過毒術的人，都已化作累累白骨。
自作孽不可活，有些人律法處置不得，她便替天行道！
大師兄曾言如此恐怕要違反天道，折損陽壽，故而遊歷各地道觀替她尋來道宗殘卷。
此卷傳聞是天地初生之時所化，后因太過逆天被雷電擊毀。
只可惜，以她之聰慧，也無法從書中參透此舉究竟會否折損陽壽。
倒是自殘卷中參悟一身自創心法，方才才能在短短時間之內，躲過絕頂高手杜孤庭的暴怒一擊。
想到從前之事，她看將士們便越發親切，誓要奪得人心。
她起身，向杜孤庭處走去。
眾人一愣，王爺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過去，怎麼王妃偏偏……難道是要去說幾句軟話？
杜孤庭目光如電：「滾！」
楚斐然一反常態，笑意盈盈：「王爺，我如今也算是為軍中立功，能不能向你要個人情？」
杜孤庭礙於她多次救助將士，如今乃正得人心之時，不好發作。
他沉默片刻，看著將士們難得的憔悴模樣，緩緩道：「可以，但前提是你要替我軍解除噬魂花之毒！」
噬魂花之毒發作並不劇烈，只會致人昏迷，渾身無力。
可是毒素殘留時間卻很長，若是遲遲得不到救治，會直接昏睡三天之久，而後在夢中衰亡。
石頭旁邊冒出一個腦袋：「噬魂花乃是北邊莽族特產，也是他們控制人心的最佳手段，解藥被牢牢把控在莽族手中，存世極為稀少。」
就連替代品，也只有王府才有，而且藥效只有原本解藥的一半，後遺症包括但不限於眩暈噁心。
蘇不言從石頭後站起身：「孤庭，你這樣有些太為難王妃了。」
「能否交易？」杜孤庭抬眸望向女子，眼神中滿是探究。
楚斐然傲然道：「這有何難？」
她徑直往外走：「派兩個人跟著我，去尋解藥！」
蘇不言眼睛亮起來：「斐然，我跟你一起去！」
杜孤庭微微皺眉，一路追至洞口將他拉開：「我去即可。」
眼見楚斐然頭也不回離開，蘇不言有些著急：「你又不明白藥性！」
方才他還因為楚斐然的真實身份而保留了些許距離，此刻想起女子身上的超凡醫術，便全然不顧虛禮。
杜孤庭一個抬眉，其餘將士便將文弱軍醫架回去：「讓王爺王妃單獨出去吧，給他們相處的時間。」
「是啊是啊，軍醫，你不也說老太太正等著抱孫子嗎？」
密林中，楚斐然負手前進，看似悠遊自在。
淺綠衣裙雖舊，卻因身姿氣質而生出別樣出塵意味，在草叢中緩緩而行。
杜孤庭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認清自己的身份，既然占著孩子的便利，便要守婦道。」
「出門戴面簾，還不算婦道？」楚斐然嗤笑，「王爺，你是個大男人，不要成日敏感多疑如怨婦。」
這回，杜孤庭壓住怒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他冷冷拋下這麼一句，復又強調道：「不言性子單純，你莫要禍害他。」
「我看蘇軍醫很樂意被我禍害呀。」楚斐然唇角勾起惡趣味的笑，「王爺忘了，你剛剛還想替我們指婚呢！」
身後人影忽動，肩膀傳來刺痛，來不及反應，她已被按在樹上，肩膀與脖子均被牢牢按住。
「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本王底線，遲早死無葬身之處。」杜孤庭冷目道，「你可知，何為去母留子？」
肅殺之意撲面而來，楚斐然半點不懼。
反手撫上杜孤庭繃緊的臉，她用力捏了捏，吐氣如蘭：「好啊，那就看看是誰讓誰先死。」
「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杜孤庭眼眸眯起，上一次遇見這種不加節制地挑釁，還是在很多年前。
現在那人的墳頭草已三米高。
楚斐然眸光驀地委屈：「難道我的所作所為，王爺從未入過心？」
待杜孤庭眼神動搖，她放肆笑出聲：「怎麼樣？被最討厭的女人這樣對待，是不是不但特別噁心，還要忍著氣讓我幫你解毒？」
「你的演技，當真精湛！」杜孤庭反應過來自己被騙，既怒且驚。
他一向自詡自制力驚人，如何會被此女玩弄於股掌之中？
戲耍成功后，楚斐然心情大好，拍拍手踹他一腳：「別耽擱，都說七步之內必有解藥，迷魂花既然能夠生長在此處，此處必有它的剋星。」
耽擱一刻，將士們的毒素就更深一分。
杜孤庭人生頭一回感到深深的無奈。
楚斐然被鬆開，往前走了兩步，忽然頓住：「王爺，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比不過你從前對我的萬分之一。」
「你一個姦細……」杜孤庭極其厭煩地皺眉。
這話，原本的楚斐然也曾含著淚，楚楚可憐的對他說過。
他想質問，一個姦細有何資格與他對比。
可楚斐然只是回頭望一眼，目光淡若霜雪。
他才猛然醒悟，軍師的重傷瀕死，不能怪到眼前人身上。
晃神間，他聽見耳邊傳來聲音：「我發現了靈犀兔的糞便，此物血液可解噬魂花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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